第六节 看戏_掌上的芭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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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看戏

  那天洪烛老兄偶得十张戏票,便兴冲冲抱住电话猛打。M。CdxS。

  “什么?看戏?”

  我们对这类古老字眼陌生得可以,要是话剧倒也说得过去,京戏就显得遥远而神秘了。老实说,我们不懂戏。

  看三十年代文人的书,他们倒是动不动就去“看戏”,陆小曼喜欢“唱它三天三夜”,徐志摩就要陪着。大约那时唱戏相当于现在的“蹦迪”外加“卡拉0K”,是舒放自己获得肢体愉悦的一种方式。京剧属于那个时代,它活在故纸堆里,我看到梁实秋“闭着眼睛听戏”(他还特别强调是“听戏”不是“看戏”)的散文,能领略到那种“凝神危坐,微微地摇晃着脑袋”的听戏的意趣。m。cDxS。cC“手在轻轻地敲着板眼,聚精会神地欣赏那台上的歌唱,遇到一声韵味十足的唱,便像是搔着了痒处一般,从丹田里吼出一声‘好!’若是发现唱出了错,便毫不容情地来一声倒好。这是真正的听众,是他来维系戏剧的水准而不坠。”

  到我们这一代就不行了,我们不懂戏。

  那天我们浩浩荡荡去了一班人马,清一色的年轻人——六十年代出生的戏盲。

  我们没有历史,没有宗教,没有“伤疤”可以炫耀。文革时我们是婴儿,被爸妈包裹得很严实,茫然不知世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m。cDxS。cC我们之中大多数孩子被命名为什么红,张红李红王红,男孩子就叫勇和军。这无不打下了那个时代的烙印。但这和我们自身无关,是上一辈子人的事。

  历史到了我们手里,一切已变得平和美丽。这是一个摇滚和京剧共存的时代,有伤的民族,已厌倦争斗。虽然我们不懂京剧,不懂芭蕾,我们先天有些“贫血”,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活得有声有色,我们像孩子一样率真,去争取我们没有的东西。

  电车在那条老街上宛转迂回,我们走近京剧,走近祖辈们传下来的古老剧种。舞台上流动着的色极尽华丽,红是那种抢眼的亮红,绿是那种翠翠的水绿,体现着我们祖先大红大绿明白老实的审美观念。台上的人字正腔圆,句句道白撼人心腹,我们却一句也听不懂,“大大的不明白”,我们像外国人一般伸长了脖子,看那披肩发似的长胡子飘飘展展,看那以前以为只有白骨精头上才有的长翎子充满灵性地蛇样卷舞,揉弄翻拔着我们的感官和视线。素装出场的表衣,悲悲切切;壮士傲立船头,拔刀看剑。那位盗马的英雄,酷似我公安人员的身段,行踪诡秘,手段辛辣,不知从哪掏出一小包往那看马人头上一撒,看马人立刻瘫软如泥,相对而坐,歪头大睡。“公安人员”便顺利溜进马棚,牵得那匹马来。那马虽只不过是一柳红缨作替代,却也唯妙唯肖,让人看得呆了过去,见四座掌声顿起,这才想起跟着戏迷们“好”“好”地吼上两声,冒充一回“票友”。

  那天有幸见到一位“京剧名票”(不知道这样称呼著名票友对还是不对),他是穿着西装上台的。他的姓氏好像是爱新杰罗,想来该是皇帝的后代。他嗓子好棒啊,一开口就是满堂。我有点能领略陆小曼为什么想唱三天三夜还不过瘾了。又想起梁实秋说的“一种艺术过了若干年便老了,衰了,死了,另外滋生一个新芽”,心里有些灰灰的,生出一种不是滋味的滋味来。

  那晚散戏,时间尚早,北京城内灯火通明,我想这会儿要赶去“蹦迪”,倒也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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