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红粉审案悉动情_红袖招,点绛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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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红粉审案悉动情

  傅岩逍与何宝山双双被拘入狱,与贝凝嫣这边是慌而不乱不同,何府是一片兵荒马乱的。何金生一边是气得拍桌子大骂逆子蠢笨一边又是忧心忡忡的指派人赶紧去官府打点活动。

  何夫人一如既往的,只要自家儿子出了事,总能够迁怒于人,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恕叨着咒骂着贝凝嫣与傅岩逍,“傅岩逍那杀千刀的给我们下绊子也就罢了!他狼子野心要吞那家业,心狠手辣的也不多说了,那贱婢却也不念亲戚情份,要生生把我们宝山往绝路上逼啊!”

  只念着何金生心烦意乱,大吼一声,“够了!你给我闭嘴!都是你生的好儿子,要自个凑上去给人家收拾。傅岩逍就算有千般手段,若是你的好儿子有点脑子,就不会上这个恶当!这下可好了,失手推一个青楼跑腿的小厮下楼,就算是小命送掉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打点一下自然也能从轻发落。他偏生要咬住傅岩逍不放,这傅岩逍是好惹的么?我日日叮嘱他不要去惹,他偏就去惹!”

  何金生气得脸色发青,自打有人过来报了这事,他的心就一直是揪着的。虽然最近对这个儿子好生失望,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气归气,怒归怒,还是要上赶着把人脱罪弄出来。但一拔拔人派出去,得回来的消息一条比一条更不乐观。自己那个往时心智深沉的儿子,一碰上傅岩逍,竟像是个炮仗般,暴躁易怒不说,连平时里的心机城府也丢了。别说是失手推人,就算是活生生地打死那小厮,一个下人而已,脱罪也是轻易的事,偏他一时心慌硬是要诬是傅岩逍指使,这下把傅岩逍扯了进去,此事想要善了怕是难了。

  果然,过得几日,官府查明了事实,那小厮是半年前到贪欢阁的,只身一人无亲无靠的,与傅岩逍更是素无交集,何宝山先是错手杀人,后又诬告他人,判了流放,依律流放千里,终身不得踏入杭州,十日后启程押送至流放地。傅岩逍既然澄清了诬陷加害的指控,自然也就当庭释放回府。

  傅岩逍一踏入府门,便遭受了大伙的热烈欢迎,拢春领着三五个丫环用柚子叶沾水拂在她身上,又跨了火盆,折腾了一翻才能够进了笃思楼,好好洗一洗这几日在牢里积攒下污垢,换下了香粉味汗味等各种味道掺杂的衣衫,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焕然一新。

  等她梳洗完下楼入厅,妍儿欢呼着扑进她怀里,娇声唤着“阿爹阿爹,抱抱!”

  眉一弯,抱起妍儿软软的小身体,顺便要和揪她头发的妍儿作斗争,扁扁嘴逗自家小女儿,“妍儿不爱阿爹了?一见阿爹就揪头发,痛痛。”

  妍儿信以为真地赶紧松手,还似模似样的呼呼,以前她哪里痛痛了大人们都是这样呼呼,“呼呼就不痛了!”说着小眼笑成一线。

  傅岩逍弹弹她的鼻尖,“鬼灵精,嗯,不痛了,妍儿好聪明!”

  妍儿皱皱鼻子,“阿爹坏!总不回家陪妍儿,娘亲好担心的!”

  “是,是,阿爹错了,以后就天天陪着妍儿和娘亲好不好?”傅岩逍视线飘过去瞟了贝凝嫣一眼,自打她入府,贝凝嫣就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只是在乍见之下,不由自主地面露喜色,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敛了神色,只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到现在都没缓和过来。哪里像平时总是温柔和善的样子,尤其是每每看到她与妍儿玩的时候,总是会面带温柔笑意,现在倒怪了,一直是面沉如水,就算方才妍儿笑得像花儿一般开怀,她眉头也不曾稍松。

  傅岩逍哪里见过贝凝嫣这般模样,心里不自禁的就有些打鼓,摸不准贝凝嫣在恼着些什么,也不敢妄自开口,只自顾逗着妍儿。

  过了一会,看贝凝嫣仍是坐得四平八稳平静无波的,她只有无奈地举白旗,实在是没有应付发怒美人的经验,况且,她还不知道这美人因何恼着呢。只得腆着脸,凑过去贴贝凝嫣的冷脸。

  “凝嫣,过几日就是七夕了,咱们带妍儿去游湖好不好?这天气,也需得到水上消消暑。”

  “都入秋了,哪来的暑可消。”美人冷着一张脸,干脆利落地回绝。

  听到要出去游湖的妍儿刚笑开就听到娘亲冷冷回绝,顿时又垮着脸,嘟着嘴,不乐意地瞅瞅自家娘亲,又满是责怪地瞪了傅岩逍两眼。眼神里传递着“都是你,坏爹爹,惹娘生气了!”

  傅岩逍被这一大一小两相夹击,背后顿时冷汗涔涔,只得赔着笑脸蹭到贝凝嫣身边,犹豫了下,将大美人拢入怀中,伸手抹平美人紧锁的眉头,顺便抚着嫩滑的精致脸庞吃人家豆腐,“别担心么,我这不是好好的。”

  贝凝嫣别过脸,“谁担心你了!你那么本事,哪用得着我们这些弱女子替你担心!”她话说得硬梆梆的,只是被人拢在怀里的姿势略微减弱了气势,双手还不自觉地揪住傅岩逍的衣襟,是人都瞧得出她的担心。傅岩逍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笑得眉弯弯的,更是放软了口气求饶道,“是我不对,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贝凝嫣见这人居然连这撒娇耍赖的招数都用上了,一时绷不住要笑,幸好及时醒悟过来,继续冷着脸语气生硬地道,“哪里说得上原谅不原谅的,这个家是你来当的,自然是无须我这等目无见识的妇道人家过问!”

  傅岩逍闻言忍俊不禁,带着笑意,转过贝凝嫣面前,微弯下身,抬起她的脸,直看进她眼里去,“你这不是在寒碜我么,我也是…”她本是想说“我也是女的啊。”只是贝凝嫣眼疾手快,伸出小手赶紧捂住她的嘴,眼神嗔怪“胡说什么呢你。”微瞟了眼妍儿,示意她不要在小孩子面前乱讲话。

  傅岩逍挠挠头,讪讪笑了下。赶紧握住贝凝嫣来不及收回的手,“喏,说好了,不生气了,七夕咱们带妍儿游湖去。”

  贝凝嫣含笑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妍儿顿时欢呼雀跃,直笑得小牙齿全露了出来,奔过来爬到贝凝嫣的膝上,乖乖地偎在怀中,她现在可是明白了,这个爹爹靠不住的,听娘亲话才是正理。

  这一笑让人转不开眼来,傅岩逍眼里只看得见她了,只愣愣地傻笑着,惹得贝美人伸戳戳她额头,“你是不是有些事情应该要跟我说的?”

  “啊?什么事?”傅岩逍傻傻地下意识就问了出来。话一出口才觉出不对来。果然,贝凝嫣又把脸冷冻了起来。朝怀中的妍儿笑眯眯道,“妍儿,你说阿爹是不是很坏,总是不说实话。”

  妍儿鼓了鼓嘴,用力点头。“说谎不对的。”

  傅岩逍哭丧着脸,她冤枉啊,简直比窦娥还冤!啊,不对,都不知道这个时代窦娥有没有出现呢。可是,她是真冤啊,她没有说谎,只是瞒着不说而已。可怜兮兮地对两只美人说,“我没有说谎。”

  妍儿哼一声扭脸不理她。贝美女似笑非笑地用眼神示意,看,连妍儿都不信你!

  傅岩逍眼珠转了转,贝凝嫣腾出手来定住她的脸,微眯了眯眼,用眼神威胁她不要试图蒙骗混过去。

  脸上传来的温热柔腻的触感,让傅岩逍脑袋打结口舌也打结,“呃,那个,我和织艳姑娘,”贝凝嫣听她提到那贪欢阁的花魁,心中掠过一丝不快,很快又压了下去,只是继续盯着傅岩逍让她说下去。傅岩逍只搅尽脑汁想着要怎么轻描淡写将这事带过,浑然没有察觉佳人的轻微变化,“嗯,就是元宵节的时候帮过妍儿的,在下棋,何宝山硬要冲进来让织艳陪她,然后,嗯,然后何宝山和那楼里的小厮推搡起来,失手将人推下楼去,哪知,”贝凝嫣见她还是不肯说实话,手下便使了劲,将她脸上不算嫩的肉扭住,傅岩逍疼得呲牙裂嘴的,只“丝丝”吸气,还是打定主意混过去,“哪知,那小厮跌下楼去竟闭了气,救不过来了。”

  贝凝嫣见她还在死撑,松了手,哄着妍儿先出去玩,待妍儿怏怏不乐地出去了,才转脸过来看着傅岩逍,面上看不出喜怒,淡淡地道“你是执意要欺瞒我到底了么?”

  傅岩逍听她如此一问,心知是瞒不过去,只微微倾身,压低了声音闷闷地道,“不管怎样,他都是罪有应得!”

  贝凝嫣见她终是松了口气,只是一叹,良久不说话。傅岩逍低着头不敢看她,以为她是不满自己的做法,毕竟她一向对那两府是容忍有加,也不说话,只是垂头等着贝凝嫣数落她。

  过了半晌,贝凝嫣才幽幽道,“你只以为我是不愿意你招惹他们是不是?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被牵扯过去脱不开身来,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们怎么办?!”话到最后,竟然是带着哽咽。

  傅岩逍闻言一震,猛抬起头看着脸上带着泪痕的贝凝嫣,心中泛起微妙的欢喜,继而又垂下头去,结结巴巴的,像是安慰对方又像是自我开脱般,“我,我这不是没事么。”

  贝凝嫣听她反来复去都是这一句,竟像是不将自己的担忧放在心上,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次是走运!那下次呢?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光景,难道你就要我们不得安生!”

  傅岩逍慑于她难得的怒气,只低声嗫嚅道,“我,霍逐阳既是有了消息,我……”

  贝凝嫣闻她提起霍逐阳,也自是一怔,好像,这几日因为忧心傅岩逍的事,霍逐阳的事情也就淡了去,看傅岩逍这般情状,脑中翻腾出安伯之前的一席话来,“爷待小姐是极好的,霍少爷的事,既然小姐与爷已是成了亲,也应该放下了,没的平白惹得爷不快活。”现在想起来,似乎是有些什么不一样了。她虽然自幼养在深闺,但这情之一字,却也不曾含糊,更何况那两年多的幽禁生活更让她敏感,心中隐隐约约似是明了什么,又怕是自己想错了,若是真的,那,那就太令人震惊了。

  她定了定神,心念电转,半晌才琢磨着说,“他是他,你是你,就算日后他回来了,我们一家团聚,也不能让你轻易犯险,你永远都是我贝凝嫣的救命恩人,亦是平生唯一的知交。”

  傅岩逍刚因着两人的亲近而轻扬的心情,沉沉地坠了下去,她低着头,鼻子发酸眼眶发红,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哭出来,只是含糊地应了。

  贝凝嫣看她的反应,心顿时凉了半截。傅岩逍低着头,却也掩盖不住那希望破灭的哀伤气息。她怔怔地看着傅岩逍,眼神却像是穿过她,看着空气中不知名的物体,脑中恍恍惚惚的,心中空落落的,竟然不知这是喜是忧,原来,这总是柔情相对,事事替她着想,万事要护她周全,对妍儿又是极尽宠溺的人,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对她动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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