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C65_别太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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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C65

  “那我就送你到这了。”

  晚九点多,地铁站灯火通明,不断有人搭乘扶梯上上下下,一看就是本校情侣,男生搂着女生的腰,肩膀贴得近近的,出了站,又一块儿往校门走去。

  梁逢雨想,这一幕对他们来说,多少是有点残忍了。

  这几天学院里事儿多,今晚就安排了个年级集中,她没想到陈清霁会来,之前也就没提。

  后来见到他,顿时把什么集中都抛到脑后,两人吃了饭,沿着路散步,像暑假那会儿练完滑板回家一样,心照不宣地专往小路走。

  倚着栏杆,在那片黑黢黢的湖边吻得正兴,也不知怎的,缺氧的大脑勉强榨出一丝理智,梁逢雨一个激灵,突然想起了这茬。

  这会儿距离开会只剩下二十多分钟。

  “嗯,回去小心。”陈清霁将人拉近,抱在怀里,怕抱久了,耽误人回去,又松开。

  “唉,”梁逢雨还不想走,拽着他腰那块的衣服,“亏了,太亏了。”

  她这话的意思是,他大老远跑一趟过来,两人却只见了两个小时不到,性价比太差,陈清霁听懂了,笑叹一口气,“是啊,亏死了,周末补吧。”

  她点点头,“周末我来找你。”

  京北地铁是出了名的挤,尤其早上,能把人塞成沙丁鱼罐头,陈清霁不想她来回跑,“还是我过来吧。”

  “你不懂啊,这叫女朋友查岗。”梁逢雨眯起单边眼睛看他。

  “行,随你,”陈清霁笑着弹了下她额头,“真不用我送你回去?”

  “不要,那我送你还有什么意义?”

  再怎么腻歪,时间也是要往前走的,又抱了会儿,陈清霁拿出手机看了眼,估计她再不走真就得挨批了,于是,朝校门轻抬了下下巴。

  “女朋友,周末见。”

  “周末见,”梁逢雨顿了下,拉着他的手捏了捏,“男朋友。”

  地铁站旁,有几棵高大的栾树,在夜色里向上生长,枝叶间密密簇簇、向外反折的花,被路灯照出剔透的红黄色。

  陈清霁没急着走,就这么站在树下,看着梁逢雨一路小跑,消失在视野,才转身下扶梯。

  毕竟已是夜里,地铁位置很多,陈清霁随便捡了个坐下,刚拿出手机,就看到了梁逢雨的消息。

  丢星:「想放十一了。」

  丢星:「你上地铁了吗?」

  造型学院离学校西门不远,梁逢雨一路小跑,感觉陈清霁看不见自己了,才开始一路疯跑,堪堪赶在点名之前坐定。

  她喘匀气息,拢了下跑乱的头发。

  台上,辅导员双手撑在发言台,目光威严,台下,室友乔思颖正猫着腰,撺掇人国庆假期一起野营,低声问她要不要一起。

  自从上次和于康康露宿山顶、被咬了十几个包之后,梁逢雨对露营这项活动就敬而远之了,不过,乔思颖的话倒是提醒了她,马上就要迎来一个七天小长假了。

  心情又一下明亮起来。

  辅导员开始讲话,梁逢雨一心二用,边听,边和陈清霁互发消息。

  嘉澍:「嗯,上了,信号不好。」

  嘉澍:「二汪可能要过来。」

  丢星:「十一?」

  嘉澍:「嗯。」

  汪哥啊,其实快一个月没见,梁逢雨还挺想念他的,不过嘴上还是说:「怎么办,二人世界没有了。」

  陈清霁回得很干脆:「那叫他滚。」

  梁逢雨笑得不行:「滚太残忍了。」

  丢星:「允许他待一天吧。」

  开完会到寝室,已经快要十点半,宿舍楼里不设洗澡间,另两个室友还没回来,梁逢雨和乔思颖一人一个盆儿,出楼左拐,去了公共浴室。

  浴室很大,贴白色瓷砖,十几个淋浴头呈口字型,底下几乎都站着人。

  北方九月的天,入夜已经有些冷了,热水烘出一片雾气,使少女曼妙的身材也变得朦朦胧胧。

  “说真的,第一天看到这个澡堂子的时候,我一整个就是麻掉,没帘子也就算了,好歹来个隔间吧,结果都没有,”乔思颖一边往头上擦护发素,一边说,“但洗着洗着,现在还有点习惯了怎么回事。”

  她是南市人,性格乐天,适应力极强,说是“麻掉”,但当时也没立刻掉头逃跑,反而脱的很干脆。

  “我也是。”梁逢雨说。

  几周前,她第一天来这儿,恰是洗澡高峰期,左右看了看,感觉大家光着身子排排队的样子,像极了准备出栏的小猪……愣是没好意思直接脱了,而是拿了条浴巾,裹上进来。

  结果毫不意外,浴巾弄湿了,又难拧,洗完擦了半天,身上才没水淋淋的感觉,浴室雾气又重,什么都看不太清楚,可谓一通手忙脚乱。最后,她连干发帽都忘了戴,套上t恤热裤赶紧出门。

  第二次也就随便了。

  “我要是有你那种身材,还怕什么啊,从大门那直接脱光光进来,让大家都来羡慕一下。”乔思颖笑嘻嘻地拧开水龙头。

  不少人都觉得,女生见到身材比自己好的容易嫉妒,这就很狭隘了,实际上,大多数女生只会两眼放光——美女,性别不要卡太死。

  第一次看见梁逢雨的时候,乔思颖就这种感觉。

  南方高个子女孩不常见,大多都是温柔甜妹长相,不是说这种长相不好,而是乔思颖自己就这风格,所以,对于165,骨相漂亮,眉宇略带一丝英气,笑起来又很有感染力很吸引人的女孩,可以说毫无抵抗力。

  想原地喊姐的那种。

  她说话时,恰好拧开水龙头,梁逢雨没怎么听清,等两人冲了一阵,再停下来时,乔思颖已经说到了另一茬,“不过,小雨啊。”

  “嗯?”

  乔思颖左右看了看,迈了几步靠过来,在她耳边说——

  “你和你男朋友,那个了吗?”

  浴室太热,她说话带着热气,扑到耳边,和滞闷的水汽一道涌进肺里,梁逢雨猝不及防,呛咳起来。

  乔思颖很老道,弯了下眼睛,“哦,看来还没有。”

  ……

  高中女生之间互相分享小秘密,连接个吻都可以问半天,也不知道兴奋个什么劲儿,到大学,很显然就没人关注这个了,太小儿科。

  尽管乔思颖还是条母胎单身狗,但她拥有丰富的理论知识,一路上,和梁逢雨聊得很兴,话题就这样延续到了寝室。

  剩下两个室友也在,都是本地人,一个叫缪若芳,另一个叫董竹。

  缪若芳复读两年才考上造型学院,是董竹的亲表姐,所以,两个人关系也要好一些。

  “和你们说,男人都一个样!没有男人接吻不起反应,也没男人不想睡自己女朋友,并不会因为谈的时间短,就没这个想法,”相比乔思颖的纸上谈兵,缪若芳是有实践经验的,一开口就是重量级,炸得寝室剩下三个纯纯小学鸡眼冒金星,“除非他不行。”

  “好!”董竹很捧场地鼓起掌来。

  梁逢雨听得认真,看起来是打算搞实践了,“那要怎么知道他想不想?”

  “啧,”缪若芳摇了摇手指,一脸的“小姑娘还是太纯”,将两根手指贴近,摩擦了下,“亲的时候,你感觉一下啊!”

  “哈哈哈哈……”乔思颖笑疯了。

  也许是因为大家都学艺术,思想上多少要奔放一点,这天晚上,几人熬了个小夜,听缪若芳说她那个杀千刀的初恋,又聊了点不太健康的话题,一点多钟才歇。

  深夜,万籁俱寂,梁逢雨完全没困意,女孩子之间聊这种话题,就是可以又大胆又羞涩,仔细想也没什么可激动的,但就是久久不能平息。

  她仰头盯了会儿天花板。

  忽然就想到暑假那一次,陈清霁脱了给她画,后来,又将她拽到腿上坐着。少年光着上半身,肌肤触/感很好,按上去韧性十足。她坐得不太稳,他一只手轻托着她腰。两个人之间,近得不能再近,几乎等于抱上。

  那个时候……

  她好像感觉到了。

  京美作为全国顶尖美术教育学府,地位相当于文化生眼里的京大、北大,甚至有人将它当作一个信仰,复读七八年也要考上。今年录取率只有可怕的165,作为八大王牌之一的造型学院,更是卷中之卷。

  造型学院下设油版壁雕四大系,像梁逢雨她们才大一,要先在造型基础部学一年,大二才会按成绩分流。

  而且,这一年,她们的作业是要对外展出的。

  压力就很大了。

  为了国庆腾出时间陪男朋友,哦,还有一个搭头——谈双旺,梁逢雨接连几天都在画室待到很晚才回去。

  九月的后半段儿,她几乎都是这样过的,上课,画素描,画油画,学解剖,挖泥巴,做雕塑,听讲座……还跑了几趟展览。

  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和陈清霁也很少像其他热恋期情侣那样,你一条消息,我一条消息发个不停。

  两人都挺适应繁忙的学业节奏,毕竟,之前几年也都是这样过的,还算得心应手,不过,再加入一剂“恋爱”,就没那么简单了。

  基本上,他早上发的消息,她下午才会回,等她回了,他又去训练了,有时候,一个话题两人能从早聊到晚,因为对话冷却时间太长。

  不过,两人还是乐此不疲。

  陈清霁不上晚课的时候,梁逢雨会待在画室,和他开视频。两个人什么话也不说,一个刷刷画画,一个看书做作业或者做实验,偶尔,她撑着下巴,望着屏幕里那个帅气少年出神,偶尔,她涂涂抹抹,被他笑着提醒一句,耳机线掉颜料里了。

  画室里没其他人的时候,两人会闲聊得多一点,有其他人,就不讲话。

  于是,其他人就以为梁逢雨塞着耳机,是在听歌,凑过来聊天时,冷不防看到屏幕里一个帅哥,才明白,哦,原来是很低调地在和男朋友视频。

  有自来熟一点的女生,比如乔思颖,就会“嗨嗨”地打招呼。

  也有人调侃,新同学,可以来上学了。

  这是一个梗。

  九月初那几天,陈清霁送梁逢雨过来,在隔壁实验艺术学院租了个床位,所以,那阵子学校疯传,今年实验艺术学院出息了!!居然出了个校草!是那种锋利又冷淡的气质,看一眼就忘不了,而且,身材巨他/妈好!

  这可是实验艺术学院啊,搞行为艺术的一帮人,不知道多有才、多有点子,又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吸引人视线的事,去年就有个很漂亮的小姐姐,就在学院大楼旁的草坪上,向每一个人发出拥抱邀请。

  被她抱到的女孩子都甜化了。

  大家很会举一反三,甚至有人在论坛想入非非,发表了一些太不健康的痴心妄想,跟了几百层楼,感觉个个都没穿裤子,明天就能被扫/黄/打非盯上,管理员帖子都删不过来。

  结果,没过多久,消息传来,少女们心都碎了——这帅哥不是实验艺术学院的,而是过来送女朋友的。

  而且,他对女朋友宠是真宠。

  早上两人在食堂吃早饭,他女朋友睡眼惺忪的,往那一坐醒神就行,他打好饭,粽子去皮,鸡蛋剥好,就差喂嘴里了。

  中午女朋友下课,他去接,有不情况的女生上去搭讪,帅哥冷冷淡淡,客客气气,但对女朋友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上去就把人手牵着了。

  晚上还有人撞见他们接吻,当然,因为光线太暗,只能从大致的身形轮廓辨认。男生个子太高容易驼背,也不好看,但少年就很直,身材匀称,哪怕看着懒散随意,该直的地方也一点儿没弯,所以,靠站姿气质就能把人认出来。

  ……

  本来,两人谈个恋爱,是不会这么轰动的,但架不住双方颜值太高,又因为陈清霁住在实验艺术宿舍的事儿乌龙了一把,所以,几乎整个专业的人,都知道梁逢雨有个大帅哥男朋友,在京大。

  乔思颖她们作为室友,还赚到了一顿饭。

  用董竹的话来说,没有比这更低调又高调的宣誓主权了。

  经过后续一系列达标测试,陈清霁于九月二十号加入校队,官方叫作“高水平运动队”,正式开启训练。曾教练特别看重他,因为他是靠竞赛进来的,文化成绩也很出色,怕化学系那边不放人,还特地把系主任拉来喝了点小酒。

  蒋主任那边,多少有点老梁的关系,帮着催了好几趟,手续很快批下来。

  他的课也得重选,像其他那些通过高水平测试进来的运动员一样,化学系课程主要集中在上午,下午则尽量让给训练。

  当然,肯定有无法协调的情况,就得再机动调整。

  一切弄完,已经是放假前夕,练过体育的都知道,但凡成了运动员,所有假期就得扒掉一层皮——今年校队只放两天,分别是十月一号,和十月二号。

  明天就是十一,要放假了,虽然很短,但多少是个假期。队伍里都是年轻小伙子,心思早就浮到不知哪里去。一组60米跑完,趁曾教练和另一个中年男子在讲话,邵一成小跑过来闲聊。

  “哎,看见了吗?和老曾在一起的那个。”

  陈清霁走到阴凉底下,看了眼,“李巍?”

  “对,不过我们一般都叫他疯狗,是个很牛/逼的教练,也是带短跑的。不过特凶,跟他/妈阎王一样。他有个得意弟子,专项四百米,往下练绝对有希望进国家队,结果你猜怎么,去年锦标赛上爆冷出局,小组赛就被淘汰了,然后心态不行就退队了。之后,他就一直在物色人练四百和四百米栏,想再培养一个。”

  每所学校的运动队,都有几个擅长项目,京大径赛上是百米,田赛上则是标枪、射击。

  其实原先四百米也很辉煌,甚至盖过了百米取得的成就,一度破过近十年全国记录,但这两年伤的伤、退的退,凋零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还挺令人唏嘘的。

  “我差一点就给他抓走,还好耐力不行,四百米,谁跑谁知道,我高中运动会那强度都快跑吐了,”邵一成心有余悸,“真不是人练的。”

  这个确实,四百米,被不少运动员称为“阎王道”,是最难的运动项目之一,或者从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没有“之一”。

  从运动生理学角度,它是一项逼近无氧运动中肌糖原分解能提供能量极限的项目,想出成绩就得一口气冲刺到底,无论多优异的身体素质,跑完都是生不如死。

  “嗯,我以前练过。”陈清霁说。

  “感觉怎么样?”

  他弯腰拎起一瓶矿泉水,边拧开边撩他一眼,“不然你猜我为什么在这儿跑百米?”

  “……”

  那时候年纪小,又狂且傲,自由散漫,意志力不足,练四百每天都累得不想动弹,当然有情绪。

  改练一百米以后,轻松多了,因为成绩好,教练倒也没说什么。

  任性的年纪啊。

  这几天,邵一成和他混熟了,一直很好奇他这个人生轨迹,怎么可以转折成这样子,陈清霁就简单说,家里有点事,当时没练下去。

  “太可惜了,本来靠你这种天赋加训练,十五六岁说不定就在国家队了,”邵一成嘶了声,简直不敢代入,“妈/的,要我得遗憾死。”

  陈清霁笑了下。

  是挺遗憾,不过,他又回到了起点。

  少年拧上瓶盖,侧头,注视着终点那道平直的白线。

  只要站上赛道。

  他就能赢。

  谈双旺要下午才到,十一这天一大早,梁逢雨就出门了。

  说要查岗,当然是个玩笑话,机场离京大挺远,而且,完全是反方向,特地跑一趟没必要。

  梁逢雨还想剪头发,于是,就和陈清霁约在一家商场。

  她习惯了半长不长、刚到肩膀那个长度,打理方便,实在太忙不想洗头,随手一扎,扣一顶棒球帽就行。

  她也格外适合这个发型,发尾潦草、琐碎,随性又带点儿日系。有点像刚高考完那会儿的长度,不过,此时已经是京北的秋天了。

  两个人今天没刻意说好,但却穿了同色系衣服,跟情侣装似的,陈清霁难得没穿运动风,上边一件黑色圆领卫衣,肩膀处有两道白色车缝线,很具设计感,下边同色长裤。

  梁逢雨则是一条灰领小黑裙,polo款式,搭马丁靴。

  放眼看去,四处都是黄叶,地面上也积了厚厚一层,北方的秋意分外浓厚,梁逢雨想起孟好以前特别喜欢收集叶子做书签,还蹲下来,仔细找了好一阵,拍给她看。

  这次,她本来想叫孟好也过来玩,尽一下地主之谊,但孟好找了份家教,于是,两个人就约好寒假再见。

  梁星鸣也是学业太紧,就没过来。

  “等会儿想吃什么?”等地铁的间隙,陈清霁一手牵她,另只手拿手机看了下点评软件。

  “烤鸭。”梁逢雨毫不犹豫。

  陈清霁觉得她真是可爱,“你怎么……小孩似的。”

  高一那年,他和倪景珧来过一次京北,飞机上问人想吃什么,倪景珧嘴巴一张,也是大声答:“烤鸭!”

  神态和她这会儿如出一辙。

  “是吗,”梁逢雨也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的语气多少是有点兴奋了,也笑了下,“主要是我小时候就老听京北烤鸭京北烤鸭,但一直没吃过。画室集训那次来去匆匆,压力又大,没什么时间乱逛,和他们点过一次外卖,可能牌子不对吧,就不太好吃,十八年了,我就一直想吃吃正宗的。”

  十八年,从出生就想吃了是吗?

  陈清霁忍笑,揉揉她头发,“听着真可怜,行,男朋友带你吃。”

  梁逢雨歪头贴了贴他手臂,表示这大腿我抱定了,然后,又抬起头,一本正经,“不过,还是别拿我当小孩吧。”

  “嗯?”陈清霁也看她。

  “小孩怎么和你谈恋爱。”

  他忍不住失笑。

  也不知为什么,和她在一块儿,嘴角不经意间就提上去了,以前陈清霁没感觉自己多爱笑,但好像一碰到她,笑点就变低了。

  “听起来我在你这像个相声演员,”梁逢雨还不太满意了,“我以前也没发觉自己这么有梗的,好吗?”

  陈清霁又笑得不行。

  恋爱谈着谈着,画风是会跑偏的,一些平时不易展现的个性莫名奇妙会显露出来,两个人天天联系着,回过头看不觉得有什么,好像这才是彼此原本的样子。

  谈双旺和他们分开一个来月,一碰上面,就明显感觉,他俩之间那个氛围,怎么说呢,更浓郁了。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正坐在kfc里,不是要吃,是等梁逢雨上厕所回来。

  当然,谈双旺顺手摸出手机,还是点了一份薯条,抽烟一样夹在指间,眼神审视地看着他。

  “说吧,陈哥哥,到哪一步了?”

  陈清霁当然不可能跟人聊这个,掀他一眼。

  “说真的,”谈双旺左右看了看,确定梁逢雨还没回来,“虽然快了点,但你俩要是已经那啥了吧,我也不意外,毕竟我雨哥这么猛,你看我星哥暑假一早就以为你们那啥过了。”

  “……”陈清霁终于听不下去,随手捡了一根薯条,往他嘴里一塞,“谈二汪,你们专业课学的狗仔那套是吗?”

  少年模样看着冷淡,实则透着股“不知道怎么聊这个话题”的空白感,虚张声势,谈双旺心说,想不到,我陈哥哥还挺纯情。

  他倒也不是八卦,只是想抛砖引玉,说一下安全措施问题——他们学校很前卫,这学期开了生理课,教了套套的用法,还有各种避/孕知识,以及小情侣不注意的惨痛教训,都很实用,只是他自己用不上,于是好为人师地想给陈清霁授个业。

  谈双旺把薯条吃了,决定直接引入正题,“你别不好意思,这事儿在大学挺正常的,这学期吧,我们上了个课……”

  哪儿看出他不好意思?就单纯不想跟人聊这么隐私的事,不管是接吻,还是别的什么。陈清霁没什么耐心了,向后靠了下,瞥他一眼,干脆一句话堵死,“婚前不考虑,不是这种人,懂?”

  谈双旺震惊:“哇。”

  ……

  等梁逢雨回来,三个人就出发去了京北公园。这个季节,正是红叶鲜艳的时候,远远望去,山上火红一片,步道上游客如织,拍照的,野餐的,还有纯看风景的。公园下边有个湖,买票能上去游船,三十分钟。

  几个人排了一阵队,于康康终于姗姗来迟。

  她学校就在这附近,前几天约梁逢雨十一见面,才知道谈双旺也要来,干脆凑在一块儿了。

  这个季节,在湖面上划船很舒服,湖水波光粼粼,像质地上好的黛青色绸缎,绣着银线,山间清风徐徐,四个人踩着踏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夏天过去了,秋日的太阳,没有那么大威力,梁逢雨不怕晒了,很大胆地朝外边伸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水玩。

  陈清霁就坐旁边看着。他一身黑,坐在那儿,整个人线条干净又利落,有女孩子划船经过,船开出老远了还探头看个不停。

  “你说她们,怎么这么没眼力呢,我陈哥哥都有女朋友了,难道不应该看看我们单身人士?”谈双旺不服。

  “那一般人都是看帅哥吧。”于康康说。

  “……”谈双旺心梗了下,勉强挽尊,“我在我们学校,行情也不错的。”

  这倒是没扯淡,他们军训搞了个大联欢,各院之间拉通比赛,展示才艺,谈双旺靠一首《美人鱼》一下子出名,有人把他视频传到v站,下边评论都是问吃了多少个林俊杰能唱成这样?

  女孩子,不光看脸,也看才华,甚至有时候可以为了才华忽略脸,尤其是唱歌好听的男生,真的疯狂加分。

  何况谈双旺长得也不差。

  所以,开学到现在,他已经被好几个女生加了微信。

  说到唱歌,于康康喜欢啊,注意力一下就转移走了,当即提议,“要不我们等会儿去唱歌吧?我们学校附近商场里有那种小型ktv。”

  “是不是一个透明小房子,两个人在里头唱的那种?”梁逢雨问。

  “对对。”

  这种迷你ktv,是最近才火起来的,刚才剪头发的时候她就看到了,还挺想去的,于是,划完船,又吃了一顿烤鸭,四个人就直接过去。

  ktv就在商场电玩城里边,不能像划船这样四人一起,只有两个座,于康康和谈双旺两个人都是自来熟,倒是一点儿也不介意,爬上去就开唱了。

  梁逢雨这边,在歌单上挑挑选选,最后,点了一首庾澄庆的《情非得已》。

  她坐正,清了清嗓子,想到这好像还是第一次面对面专门唱歌给陈清霁听,忍不住伸手过去,勾了下他的手指。

  陈清霁回勾她的手指,下一秒,耳机里传来她带着笑意的声音,“欢迎收听小鸡电台live版。”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

  一双迷人的眼睛。

  在我脑海里,

  你的身影,

  挥散不去……”

  这首歌很适合弹唱,要不是这儿没吉他,梁逢雨感觉自己真能给男朋友秀一手,这会儿,也只有凑合着唱了。

  她气息很稳,声音条件好,唱这种带一点儿青/涩/爱/恋的歌也很合适,在灯光环绕的小玻璃房里望向他,眼神里都是直白又莽撞的喜欢。

  陈清霁勾着她的手指,转而交叉,与她十指相扣。

  到最后一句,梁逢雨正要开口,却很意外的,在耳机里听到了少年的声音,在跟着哼,“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迷你ktv顶端缀了一圈橙黄小灯,还有紫色的灯带,投在屏幕上方,成了青柠一样的颜色,伴着歌曲的吉他声,不停旋转。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高脚凳上,踩着彼此凳脚上的横杆,少年身高腿长,自然将她环在自己身前。

  气氛好像跟着灯光在旋转、浮动,视线一碰,带着滚烫的温度,稍微一烧,就能引发无数奇妙的化学反应。

  梁逢雨动了下,想要起身亲上去。

  下一秒,陈清霁忽然伸手,青色的窗帘“呼啦”一下在滑轨上穿过,像一面飞扬旗帜,盖住了少年起身,单手撑在少女身后的身影。

  他低下头,重重吻住她,玻璃房子拉上窗帘,就成了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歌不知什么时候暂停了,狭小空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心跳,还有细微的接吻声。梁逢雨背抵着玻璃,亲着亲着,身前少年偶尔停下来,深深看她一眼,后又继续,舌尖在她唇缝一扫,轻而易举撬开牙关。

  变熟练了。

  她头皮一阵阵发紧。

  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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