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娘子,我来接你回家_五代第一太祖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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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娘子,我来接你回家

  第233章娘子,我来接你回家

  通往安定县城的官道上,一支颇具规模的队伍驶来。

  百余官兵队伍中,一辆宽敞的双驾马车格外显眼。

  官兵打出的旗牌是“奉令洛阳留守”,想来这支兵马隶属洛阳留守麾下。

  往来官道的百姓无不避让,有身穿皂衣配裹铁短棍的城管队员匆匆赶来。

  车厢里,符金环有些恹恹地撑着头,倚靠着厢板,不时掩嘴打个哈欠。

  抵达西都洛阳时,洛阳留守王守恩派遣兵马护送她们进入关中。

  过境长安时,她们只停留了一日便匆忙启程。

  离开长安往西走,西北的荒凉越发凸显,人烟稀少,草木也逐渐萎黄,空旷的天际下,大片裸露的褐色山岩给人一种苍凉粗犷的美感。

  入秋的气温有些多变,早晚寒凉,午后又时常猛热一头,空气也变得干燥,让初来乍到的符金环不太适应。

  离开宜禄县踏入泾州地界后,一路上都没有可以留宿的驿亭邸舍,符金环和侍女墨香只能在马车上歇息。

  三个昼夜下来,符金环感觉无比疲倦,浑身都乏力得很,加上夜里睡不踏实,更是加重了旅途的辛劳。

  侍女墨香的体质要更好些,适应能力也更强,除了感觉空气干燥,鼻子有时会发痒,其他的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二娘子,吃颗糖。”

  墨香从纸兜里拿出一颗酸枣糖,剥开了喂入符金环口中。

  “呀~好酸!”符金环含着糖块,细细的娥眉蹙起。

  墨香安慰道:“吃些酸的提振精神,一会儿就甜了。”

  符金环继续恹恹地撑着脑袋,身子随车厢晃动轻微摇晃着。

  “墨香,人家想回兖州。”符金环嘟嘟嘴,有些委屈地嘀咕。

  墨香哭笑不得,劝慰道:“前面就到泾州治所,安定县城了,二娘子再忍忍,很快就可以见到大娘子了。”

  符金环气鼓鼓地道:“要不是大姐在这里,我才不要来呢!这一路走得好辛苦呀~”

  墨香忍住笑,打趣道:“二娘子别忘了,老爷夫人送你来泾州,可是来相亲的!说不定,走的时候就能带一位姑爷回去。”

  符金环伸手打了墨香一下,佯怒道:“你家小姐病入膏肓,你这死妮子不关心人家,还敢取笑?讨打!”

  墨香假意躲闪着,嬉笑道:“二娘子饶命!要怪只能怪郭枢密介绍的郎君住的太远,害得我家二娘子千里迢迢来寻夫!要是他住在开封、洛阳那该多好!不过不要紧,等你们成婚,请老爷找找路子,把姑爷也调到兖州去,这样将来吵架回娘家也方便.”

  符金环两颊绯红,一双因为疲倦劳累显得含羞带怯的双眸泛起水红湿润,气呼呼地朝墨香腋下掐去:“死妮子还敢胡说!”

  车厢里传出一阵少女银铃嬉笑声。

  打闹一会儿,符金环倚靠厢板,双唇微启喘气,墨香拿一条软绒披帛给她盖上,噘着嘴道:“我看二娘子怕是染了风寒,可不能着凉。万一让新姑爷见了,只怕要责怪婢子路上没有照顾好二娘子

  听说这些在边军当将军的都凶得很,要是新姑爷怪罪下来,要打婢子的板子,二娘子可得护着我些”

  符金环白她一眼,佯怒:“再敢取笑我,待会见了大姐,我让她赶你走,不许你留下!你随外边的洛阳官兵一道回去!”

  墨香吐吐舌头,可怜兮兮地求饶:“婢子不敢了,求二娘子不要赶我走!婢子若是走了,二娘子独自留下,要是被新姑爷欺负,连个作见证报信的人都没有!”

  符金环不轻不重的在她腰间捏了捏,笑骂道:“我看分明是你这死妮子动了春心,想早早嫁人,与夫君过快活日子。”

  墨香带着些婴儿肥的脸蛋泛起红润,像熟透的大苹果,噘嘴道:“才不是哩!我才不要嫁人!”

  符金环嬉笑道:“由不得你做主!娘早就说过,你是我的陪嫁丫鬟,将来是要与我一块嫁人的。你整日里新姑爷新姑爷的叫着,难道忘了,那个叫朱秀的,将来也有可能是你的姑爷。”

  墨香闹了个大红脸,气势立马弱了下去,攥紧衣角忸怩嘟囔:“才才不是哩!我才不要嫁给凶巴巴的军汉.”

  符金环笑道:“如今是武夫当国的天下,嫁给军汉没什么不好,最起码能保护家宅安宁。不过那朱秀可不是军汉,他虽是彰义军行军司马,又兼任泾州长史,但听说只是一个文弱少年郎。”

  墨香眨巴眼睛,满心憧憬好奇,却不好意思多问,含含糊糊地道:“那那岂不是还不如军汉哩!上不得战场,不能杀敌立功,这官儿只怕做到头了。”

  符金环纤细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真是个傻妮子!谁说只有杀敌才能立功?自古平天下者,麾下莫不是文武并重,所谓武将死战,文臣死谏!

  远的有当年太宗皇帝身边的十八学士,近的有前梁太祖亲口所赞的‘天降奇人’敬翔,晋王李克用幼弟李克宁,还有郭枢密身边的黑衣神算魏仁浦,哪一位不是惊才绝艳的天纵之才!

  他们运筹帷幄,布局天下,辅佐帝王成就霸业,功劳一点不比摧城拔寨的猛将少。”

  墨香捂住脑门,噘嘴道:“二娘子说是那就是呗!二娘子自小聪慧,又跟大郎君一块念书,老爷还时常带着二娘子出入王公贵戚之家,宫廷大内之处,见识多,懂得也多!哪像我一个小丫鬟,整日只会伺候人”

  符金环娇笑道:“却不想到头来,你这个没见识的小丫鬟,竟然会跟本小姐嫁给同一位郎君!”

  墨香歪着脑袋想了想,她与二娘子的身份天差地别,到头来却要嫁给同一人,对于她来说或许也是一番造化。

  符金环掀开车窗帘子,朝外望去,嘀咕道:“可别让人偷听了去,成天议论嫁不嫁的,羞死人~”

  墨香笑嘻嘻地道:“二娘子不知羞,明明只是来相亲的,连人都还不曾见过,就想着要出嫁!”

  “哼~还不是怪你!死妮子嘴上没个把门的,害得本小姐也跟着胡说一通.”

  此刻正值下午,通往安定县城的笔直阔道上,往来商旅行人有所减少,但依旧呈现出繁华热闹的景象。

  沿街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吸引了符金环的注意,好奇地望过去,小摊小贩的摊位接连摆在道旁,一眼望不到头,吃的喝的用的,各色小玩意小物件都有,琳琅满目让人瞧花了眼。

  符金环亮晶晶的眼眸好奇地四处打量。

  入了潼关进入关中,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如今的关中已经不比大唐时期,人口明显锐减,田地荒芜不少,连渭河、永通渠这些关中重要的水路之上,曾经船帆蔽日的盛景也不复存在。

  以洛阳为界,关中与关东、淮南、江南甚至荆楚之地,无论在人口、农牧、商业各方面,都呈现出衰落迹象。

  进入关中以来,符金环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片兴盛了一千多年,古老的天府龙兴之地,已经呈现大面积的萧条景象。

  只有在路过京兆府长安城时,才能依稀看到几分当年万邦来朝时的大唐恢弘气象的残影。

  本以为更加偏远的泾州,会比关中更加凋敝,邠州宜禄县十室九空的景象犹在眼前,没想到这安定县城外的官道,宽阔笔直如洛阳天街一般,热闹的景象更是令人大开眼界。

  “二娘子快看,那是卖糖葫芦的!”

  墨香惊喜地指着一名沿街叫卖糖葫芦的小贩,然后她四处看看,发现同样的小贩不下十几个。

  “哇,好多卖糖葫芦的!”

  “二娘子快瞧,那里还有卖甜酪浆、乳饼的!”

  “还有那里,有卖雪花糖水、冰镇糖水、酸梅糖水.好多种糖水啊!泾州吃糖都不要钱吗?”

  墨香震惊了,满街有糖字招牌的商贩数不胜数,还有用麻袋装白糖论斤卖的小贩。

  要知道在兖州甚至开封,这种雪霜白糖只有广和商铺有,都是按两卖,一两的价钱能在这里买好几斤。

  在洛阳、开封、兖州,购买广和白糖的大多是达官显贵,富裕商贾。

  在安定县城外,却是百姓们排队购买,实惠的价钱,充足的货量,人人都可以买几斤带回家。

  也有几十里地外的乡农特意来县城赶集的,买上三两半斤回去给儿孙们尝尝鲜。

  总之,在这条城外的商业大道兼市集上,糖类特别是白糖类的商品,算得上是大众商品之一。

  符金环和墨香相视一眼,震惊不已。

  墨香眼尖,瞧见一处小摊位前摆放一架货柜,旁边还挂着广和商铺的条幅。

  “二娘子快看!广和商铺竟然也出街摆摊!”

  墨香满脸不可思议。

  开封、兖州的广和商铺,无一不是开在繁华热闹的地段,装潢雅致风格独特,还有专门迎来送往的女侍。

  传闻广和商铺正是从泾州、岐州一带起家发源,怎么回到老巢,反而成了在大街上摆摊的小贩了?

  符金环顺着望去,睁大明眸仔细瞧瞧,笑了起来:“看错了,不是广和,是‘厂和’!看那边,还有‘广口’、‘广禾’、‘厂口’、‘厂禾’.真是五花八门,以假乱真!”

  墨香揉揉眼睛仔细看,果然都是些玩弄字眼耍噱头的冒牌货。

  “哎呀,这些奸诈的商贩,分明就是借着广和商铺的名头招揽生意!要我是广和商铺的东主,一定气死了!”

  墨香抱打不平地忿忿道。

  符金环有些嘴馋,她瞧见有几处摊贩在售卖太妃糖:“墨香,你下车去街边买些回来,尝尝口味如何。”

  墨香摇头道:“都是些假冒货,万一不干净,吃了闹肚子可就糟了!”

  符金环远眺依稀可见的县城,兴奋道:“县城里的太妃糖一定卖的很便宜,等我们走的时候多买些回去。”

  墨香探出脑袋张望,嘀咕道:“大娘子是不是忘了咱们今日来到,怎么不见有人前来迎接?”

  正说着,官道前方有些许拥堵,人群朝两边避让,有些骚乱迹象。

  走在前的洛阳官兵也不得不停下,墨香伸长脖子望去,只见大片羊群涌上官道,从大道正中走来,咩咩的羊叫声成片响起,空气中立时飘来一股浓烈的羊膻气。

  行人众多,羊群有些慌乱,走的有些急,一个外罩羊皮短褂,敞开胸膛,下身穿一条破烂半截短袴的年轻羊倌,手持长鞭杆,一边吆喝着,一边驱赶羊群朝马车走来。

  “好多羊啊!怕是有两三百只!”墨香啧啧称奇。

  符金环没去过牧场,甚少见过羊群出动时的景象,趴在车窗边兴致勃勃地看着。

  她惊讶的发现,那赶羊的羊倌驱赶羊群朝她走来,远远地露出灿烂笑容。

  年轻的羊倌长相还不错,只是脸上黑一道灰一道,脏兮兮的,两条晶莹的鼻涕虫悬空,在鼻孔下伸缩,瞧着有些恶心。

  羊倌儿瞧见符金环,笑容愈发灿烂,抬手一抹鼻涕,随手擦在羊皮褂子上。

  符金环心里生出些同情,想来这是一名替主家放羊的少年,瞧他的羊皮褂子上缀满补丁,袴子满是破洞,两截小腿往下全是泥巴,一双布鞋也破了几个大洞,大脚趾还从鞋子头拱出。

  他的家境一定很贫寒,符金环心里想着。

  年轻羊倌儿扛着鞭杆朝马车走来,符金环转头道:“墨香,拿些钱施给他。”

  类似的场面符金环出门时见多了,有许多贫苦的乞丐、流民见到富贵人家的车驾出门,就会围拢上前乞讨。

  有善心的人家都会施舍一些钱或者食物,也有凶恶的人家直接命家仆护院粗暴驱赶,甚至拳脚相交。

  墨香应了声,翻出半缗钱递出车窗,朝那羊倌儿笑道:“来,拿着吧!”

  符金环笑着冲羊倌儿点点头,示意他把钱接过去。

  羊倌儿瞥了那半缗钱一眼,没有接,盯着符金环看看,又打量墨香,操着一口不太地道的泾州方言嘿嘿道:“你们两个,谁叫做符金环?”

  二女惊讶,符金环怔怔道:“我便是,你是.”

  羊倌儿眼睛一亮,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好俊俏的小娘子!不枉老子赶了一群羊来接亲!哈哈~~”

  墨香生气道:“大胆!你个放羊的,竟敢口出不敬之言?你来接谁的亲?”

  羊倌儿斜跨腿,一边抖腿一边吹口哨,还用手指挖着鼻孔,活脱脱一副不入流的乡村小流氓架势。

  “这小娘们就是老子的婆娘!”羊倌儿指着符金环,又指了指羊群,“瞧见没,这些就是老子带来的聘礼!”

  羊倌儿撩开脏腻的羊皮短褂,拍拍精赤的胸膛,大声嚷嚷:“忘了自我介绍,老子就是朱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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