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心头之血_偏执暴君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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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心头之血

  细碎的日光透过窗户散落在床榻上,沈延玉惊醒时,一把握住了素色的幔帐。几天几夜未曾合眼,这一觉她只觉得睡得浑身都酥软了。

  “沈琏……”她缓过神来,目光流转看着屋内,地上的血迹和瘫倒的家具都恢复了原样,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沈延玉浑浑噩噩地下了床,赤足踏在地上,却丝毫感觉不到冰冷。

  她走到门外时,院子里的花草开得正好,沈琏这几日总是会坐在院中,可那里现在空无一人。

  沈延玉的脚步有些发虚,一步一步,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始终低垂着眼,正是晌午,日光灼灼,她却只觉得从心里开始发冷,凉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连眼泪都不曾流下,却是在打开门时差点被门槛绊住了。

  一双手迅速扶住她的肩膀,才避免了她摔在地上。

  “你才刚睡醒,怎么就急着出门?”低沉沙哑的声音响在头顶,沈延玉抬起眼帘时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那一瞬间她的眼里才透出一丝生机。

  她皲裂的唇扯出笑意,缓缓伸出手去触碰他的手臂。像是想握住远山上的雾霭,却又生怕一碰就散了。

  在触碰到他的袖袍时,沈延玉颤抖着手抱住了他。

  沈琏的手无措地停在空中,眼中一片错愕。扑在他怀中的人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只有握住他袖袍的手攥得紧紧地,生怕他挣脱。

  “你还在么?”浓密的睫毛一颤,连带着她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颤音。

  听到她的声音,沈琏小心翼翼地用右手轻抚着她的背脊,声音似水温柔:

  “阿玉,别怕,我一直都在。”

  “我以为,你又走了,”沈延玉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哽咽,“就像五年前一样。”

  沈琏抚在她袖袍上的的手一顿,他从未想过,她还记得那件事。那一件他那五年都辗转反侧,忐忑不安的事。

  良久,他伸手小心翼翼地将她拢紧了些,声音透着不容置疑地坚定:“阿玉,我不会再离开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再离开了。”

  这一次,就算是死,我也会陪着你,也只有我能陪在你身边。

  沈延玉靠在他怀中闭上了眼,哽咽着从喉头应了一声:“好。”

  这一次,莫要再食言了。

  风拂过院落,吹动他们的衣袍。直到脚下传来一阵凉意,沈延玉才垂眼看向了自己赤/裸的脚。

  她急忙缩了缩身子,将衣摆掀开了些,想去遮掩住。

  沈琏只觉得怀中人微微动了几下,他下意识地垂眼望去。却只是一眼,就慌乱地别过了目光,眼尾慢慢渗出嫣红。

  沈延玉看到他不自然的神色,顿时也知道他看到了,她连忙垂下头。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尴尬。

  沈琏抿了抿唇,目光落在她带着几分慌乱的脸上,他伸手便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走向屋内。

  沈延玉心中也有几分羞赫,虽然他们名义上是堂兄妹,可这女儿家的脚哪是男子能看的?

  沈琏撩开了幔帐,将她小心地回了床榻上,又展开薄被为她盖上,目光不曾落在她裸露在外的足上。

  “你,你饿了吧?我去准备些吃的。”沈琏一直别过脸,半点不敢望向她所在的方向。

  沈延玉将脸埋在被子上,若是平时定然不会让他中了毒还出去。可她现在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连脸上都烫得厉害,下意识地轻轻地“嗯”了一声。

  沈琏这才转身出了屋,只是到了门外时,他才缓了一口气,那眼尾红得像是要滴血一般。他喉咙滚动了几下,便出街去买午膳了。

  门口响起轻轻地叩门声,沈延玉早已洗漱完毕。打开门时,就是沈琏回来了,他手中提着一个食盒和几袋纸包。

  他将纸包放下时,才露出里面的糖炒栗子和各类酥糖。

  沈延玉站在门口,看着他从食盒中拿出一些清粥小菜摆放在桌上,她心中只觉得像是被什么堵着,踏步过去就握住了他的手腕。

  果然,脉象虚浮,连内力都涣散了。

  “你都这样了,还想着我做什么?”沈延玉望着桌上的酥糖,若是平时,她自然高兴能吃糖,可现在她只觉得心中堵得难受,“你什么时候可以爱惜一下你自己的身体?”

  “我没事的,我是习武之人,这蛊毒害不了我的。”沈琏看着她,轻轻一笑,单看他的样子只觉得像是什么事都没有。

  “我是大夫,没有人比我清楚这蛊毒的可怕。”沈延玉痛苦地闭上了眼,这段时间因为这蛊毒,她已经看到太多人死在她面前了。

  沈琏摇了摇头,只是将她鬓角的发丝抚顺:“我没事,那毒要不了我的命。这几日我会留在这儿,让你查清这蛊毒,也好找出方法救他们。”

  听到他的话,沈延玉愣了半晌,握紧了袖袍下的手,眼中全是心疼:“你为什么这么傻?”

  明明疼得要命,却一声不吭,心中想的还是岳县的病人,这一世的沈琏,怎么如此傻……

  “我说过,你想做什么,我就陪你一起。你要救他们,我亦如此。”沈琏望着她,轻轻一笑,“阿玉,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沈延玉看着他,良久,她抬起袖子用力地擦着脸上的泪痕,她没有时间再去难过了。

  “我绝不会让你有事的。”

  原本灰败的眼里又重新透出坚定。这一次,她要为沈琏,为岳县的百姓博出一条生路来,哪怕头破血流,亦不会止步。

  下午用过膳后,沈延玉就在为沈琏施针,只有他还在中毒的初期,也只有他们合力,也许能找出解毒之法。

  “你现在感觉如何?”沈延玉落下银针,目光还是透着几分忧色。

  沈琏用手按住自己右下的胸骨,微微皱了皱眉:“那蛊虫一直在此处,你刚刚行针,似乎让它松动了一些。”

  “你可曾用过内力逼迫它出来?”沈延玉不懂他们习武之人的门道,但是她也曾看过有人用内力逼出毒素。

  沈琏摇了摇头:“我昨夜也试过,可只会让它潜得更深。”

  “从现在开始,你不要运功了。我想,你运功,它只会反噬得更加厉害。”

  突然,沈延玉想起了贺七郎,之前他误以为她是裴县令府衙的人,情绪十分激动,就生生呕了血。

  她抬起眼看着沈琏,目光中带着一丝惊疑:“我想,这蛊虫一定是附着在人体血脉上,若是因为外力刺激加速血液的流动,只让它更加狂躁,从而加深蛊毒。”

  沈延玉站了起来,不断地回想着这段时间的所遇到的病人,她喃喃低语:“若是如此,血才是关键。它既然会遇到刺激而深入,又会不会有什么办法可以暂时压制住它,让它停止活动……”

  沈琏一直看着她,目光也露出笑意,阿玉果然聪明。

  只是他胸口突然一阵刺痛,喉间发出轻微的闷声。他看了看旁边的沈延玉,抬起袖子掩在唇边。

  他垂下手时,暗红色的袖袍上颜色加深了几分,不细看,却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阿玉,这里是你的房间,我在此多有不便,晚一些我再来找你。”沈琏站起身,将左手袖袍的里侧压紧。

  他刚刚要转身出去,就被人扯住了袖子,沈延玉的脸色低沉几分,倔强地看着他。

  “你刚刚才答应过我,不会离开的。”

  她怎么会不知道,沈琏受了伤只会一个人躲起来。可她怕的,就是他总是如此,总是让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沈琏极力压着翻涌的气血,勉强开口,“我先出去,不会离开。”

  可握着他袖子的手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沈琏眉头微皱,突然弯腰捂住了心口。

  “阿琏!”沈延玉急急地扶住了他,却只见他的嘴角全是血,淌在衣襟上,融进一片暗红色之中。

  “我,我没事……”沈琏只觉得头有些昏沉,蛊虫啃噬着他的心脉,钻心的疼却让他还存着最后一丝意识。

  这蛊虫,便是让人清醒着感受被啃噬的痛楚。

  沈延玉将他扶到床榻上,也顾不得那么多,扒开了他胸前的衣服。只见他心口处的血管已经透着浅淡的黑色了。

  她心里又急又气,若是她刚刚不拦住他,他肯定现在一个人忍着这噬心之痛了。

  沈延玉压下心头的梗塞之感,施针为他护住心脉,又急忙将柜子里的药瓶拿出,将止疼的药喂他服下。

  沈琏的额头全是细密的冷汗,青筋直跳,他胸口一阵起伏。死死地咬紧了牙关,嘴角还是不停地渗出鲜血。

  沈延玉的手都在颤抖,眼前被泪水模糊,却还是费力地握紧了他的手。

  床榻上的沈琏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喉头滚动,极力压着闷哼。心口的黑气时隐时现,忽地,他偏过身子,对着地面,却是呕出了一滩血。

  浓重的血腥味在房间散来,满目的猩红刺痛着她的眼。

  沈延玉看着地上的血,握着他的手瞬间有些无力。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他的。今日躺在这里的本该是她。是她的错,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对不起……”

  “阿玉。”虚弱的声音传来,沈琏抬起头,白色中衣已经被染成血色,只露出透着黑气的胸膛。

  “不是你的错,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不怨任何人。”他用手撑在榻上,嘴角扯出苍白的笑。

  沈延玉有些皲裂的唇渗出血迹:“本该是我的……这噬咬心头血的痛楚,本不该你来承担的。”

  沈琏的意识还有些恍然,看着她的脸,苍白的脸上却是浮现出一抹笑意:“阿玉才是我的心头血。”

  他的目光缱绻,像是编织着深深浅浅的情意。

  沈延玉身子一僵,下意识地松开了他的手,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惊骇。

  风透过窗户吹过他们之间的间隙,沈琏只觉得刚刚温热的掌心一点一点攀上凉意。

  良久,沈延玉才慌乱地别过眼,声音也带了一丝颤抖:“我,我为你施针吧……你体内蛊虫若有异动,便告诉我。”

  沈琏点了点头,低垂着眉眼,掩住了眼中的落寞。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躺回了床榻上,颤抖着手解开了衣袍。

  沈延玉铺开银针,握针时她从不手抖,也唯有此时,她才会心无旁骛。

  银针刺下,沈琏的眉头微皱:“上侧气舍。”

  沈延玉的手指顺着他说的穴位行过,他复又开口:“右下璇玑。”

  整整一夜,沈延玉调制不同的药,几乎寻遍了所有的穴位。沈琏时而清醒,时而昏睡,一夜便呕血三次。

  只要他清醒时,便会将体内蛊虫的异动告知她,这一夜,谁都未曾合眼。

  烛光将他们的身影打映在窗户上,融入无边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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