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所谓反间_步步错
笔趣阁 > 步步错 > 28、所谓反间
字体:      护眼 关灯

28、所谓反间

  “再看看这支。我观察了半个月,一直没敢操作。你有什么意见?”

  他咨询我意见。

  抛物线的走势,令人头疼的参考数据。我调出其上市公司今季度的业绩。

  他见我犹豫,笑开了:“怎么?为难了?”

  “……”

  “你之前从未接触过这种典型的亚洲式股票,为难也是理所应当。”

  “听你口气,你应该心里应该已经有数了。”

  他被我料中,笑笑:“带你去看样东西。”

  他突然拽住我的手臂,想要拉我起来。这样突如其来的靠近,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反射性地挣了挣。

  他放开手,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女士,容许我带您去见识一下我们恒盛的宝库。不知我有没有此等荣幸?”

  33楼。

  整个恒盛大楼,30-35楼,一般员工是不能进入。恒盛的调研部就在其中。

  走廊里空无一人,抬头便见暗自墙角四处夸张的摄像头。

  进门时使用的是李牧晨的身份识别卡。从门里看,整个玻璃墙体,采用单反玻璃,里面外面,两番景象。

  整个空间,像个档案室。书架并排而立,卷宗排码起上。

  他找了很久,找出一个档案袋,递给我。

  我取出档案袋里的东西。一叠文件。整改批文。整改对象正是我们方才讨论过的那家企业。而这份文件,是政府的内部文件。

  恒盛的档案室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仔细看看。”

  李牧晨提醒我。

  等到看完了。我把卷宗交还给他。

  这份文件,并非我刚才所认为的普通整改批文。而是变相的收购协议书。是恒盛和政府签的,黑色交易。

  “你们要收购它?”

  他点头。

  “你知不知道这是违法的?”

  他不答,仍旧是点头。

  “你研究它的股价,就是为了这个?”

  “……”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还要费劲心思坐这只股的庄?这跟操作外围有什么不同?”

  他看着我,有些无奈:“这里,见不得光。却帮恒盛赚来了大部分资产。混证券界,有多少人做得到两手清白的?你也做过操盘手,不会不清楚。”

  他的声音,无比清晰,送进我耳朵,一字不落。

  的确,靠股票发迹的商人,家底没几个干净。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不摆上台面上说,并不代表不存在。

  我在书架之间穿行,最终停在了标注着97年的书架前。97年,“亚洲金融危机”这几个字眼,成为很多人的梦魇。

  97年,也是恒盛改朝换代的一年。

  我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个档案袋。打开。上方,粗体字:股权让渡书。

  视线不受控地跳到文件下角标处:“让渡人:胡欣,姚亦琛,何万成。”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突然冒出的声音惊得我手一震,文件滑落,调到地上。

  我僵着脊背俯身去拣。另一只手却快我一步捡起文件。

  李牧晨把文件放回书架,转而把另一个档案袋交到我手里:“我刚去找这个,才一会儿你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你走了。”

  他见我神色不对,以为我因为他的大呼小叫而不满意,抓抓头,语带抱歉:“这个,我们收购泰美乐的协议。新加怕国内,国家控股企业接受猎头公司收购第一案。你看看。你应该猜得出我们收购这个二流公司的原因。”

  我盯着手里的文件。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也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33楼的。我脑子有些浑浑噩噩,直到下到停车场才缓过神来。李牧晨这时已经拉开车门等我上车。

  我想都没想,径直钻进副驾驶位,李牧晨开车送我回家。

  我坐在车里,看着窗外。一路沉默。

  “那个,地方……是不是只有高层才有识别卡?”我问李牧晨,声音不受控地有些虚。

  他应该没有觉察出我的异样,平淡地答:“没错。整个恒盛,几万员工里,进得去的不超过十个。”

  周日休息,我精心打扮。

  太阳裙,我所钟爱的范思哲当季新款。及膝,抹胸款式,腰前系着宽面的缎带,隐隐泛着光,外罩披肩式样的短外套。头发微卷,披在肩头。化淡妆,涂淡玫瑰红的唇彩。

  一切准备停当,我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练习微笑。

  我约了李牧晨,在艾美酒店。

  原本早就要约他吃饭。

  奈何这李牧晨行程满满,我提早一周预约,才被分配到今晚的两个小时。

  那时候,那份“股份让渡协议”,我没来得及细看。

  想要再进那个档案室,就不得不尽力巴结面前这个人。

  他那时候带我进去,监控室里应该是看得一清二楚,却没有启动保全系统,随我们进出。可我要想一个人进,绝不是容易的事。

  李牧晨天生衣架子身材,高,瘦,却不柔弱,穿着简单但精致。我们站在一起,很登对。他提早到,并且很绅士地起身为我拉开椅子。我配合他,微微笑。

  法国菜讲究慢条斯理,似乎以折磨客人为乐,等待上菜需要很长时间,我状似无意地提起:“上次你叫我分析的恒盛收购泰美乐那桩case,我没弄明白。想要请教一下。”

  “是公事?”李牧晨苦脸相对,“我原来已经沦落到不及一份文件魅力大的地步。”

  我笑。尴尬,不知如何回他这句话。

  他这样,不单纯是说笑,里面有三分真。

  这么明显,我不至于听不出。

  可他要的东西——我注定要叫他失望的。

  他看我许久不说话,正了正色。眉头职业性地蹙起。

  “那里的东西,你知道了,是对你自己不利。上次让你进去,是我失策。”

  “你有麻烦?”

  我试探性地问。万般不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他不无无奈地点点头:“第二天我就被胡总叫去训了一顿。”

  胡骞予知道了?

  那他……

  “不过,没什么。胡总和我是大学时的校友,再不济还算有点交情。他不会为难你。”

  “胡骞予他还有没说其他的?”

  他知道我进了那里,可能也早知道我在里面看了些什么。可是,他一点动向都没有。这一局,他按兵不动,到底是为何?

  他古怪的看我一眼,眉心皱着:“胡骞予?”

  我顿觉口误。这样直呼胡骞予的名字,实在不应该!

  我真要打自己一嘴巴。

  幸好这时侍应生适时地上前来。

  手里一瓶红酒:“李先生,您的红酒。”

  李牧晨被吸引了注意。他看看侍应手里的红酒,再看看桌上已经只剩半瓶的红酒,这才抬头对侍应说:“你可能弄错了。这不是我们的。”

  我漫不经心地看向那瓶酒。

  可这一看,就真是很难收回视线了。

  83年的petrus,我自认还没财大气粗到出动这种动辄上万的名贵洋酒。

  “是胡先生送的。”侍应生笑着说道,他暖人的微笑看得我毛骨悚然。

  我顺着侍应生所指方向看去。幽静的角落,9号桌,一男一女对面而坐。

  胡骞予那双眼睛,对上我的视线。

  距离远,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李牧晨这时候已经起身,伸手邀我,“我过去打个招呼。要不要一起?”

  我没来得及犹豫,便见这一男一女向我们走来。

  一对璧人。

  身高,长相,仪态,皆无比相称。只除那神色。

  女的微笑,柔和异常。

  男人却冰脸一张,千年不变。

  “胡总。”

  “胡总。”

  我与李牧晨异口同声。

  胡骞予微微点头回应。

  我窥伺着他的脸色。

  天知道我为何这么怕他!

  挂在胡骞予手臂上的美女有些等不及,垫脚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胡骞予的视线在李牧晨和我之间逡巡了一轮,方才慵懒着声音说道,“我先走一步。这酒记在我账上,你们慢用。”

  送走这两个人,晚餐还是要继续。

  没可能再进档案室,我也不想再浪费时间。

  这万恶的法国菜!餐前菜,主菜,餐后甜点,一样都不少,一整套吃下来,我食之无味。

  晚餐好不容易结束,“要不要去楼下的pub喝一杯?”李牧晨又一次邀请。

  “下次吧,我有点累。”

  此刻的我,只想着这部电梯快点下到地下停车场去。

  进入电梯间,相对无言。

  “叮”的一声,电梯中途停在56层。

  门开,两个熟悉的身影进入我的视线。

  胡骞予,当然,还少不了刚才餐厅里打过照面的那位美女。

  “胡总,又见面了。”李牧晨比我反应快,一面打招呼一面往里退一步,空出空间。

  胡骞予脸微醺,有些醉。

  而他身后的那个女人,倒是一副清醒的样子,可不知是生气了还是怎么,脸色不佳。除此之外,脸蛋,身材,仪态……胡骞予身边的女人,的确无可挑剔。

  56层,艾美酒店套房。这两人许是刚开完房出来。

  我笑,再笑,却依旧脸部僵硬。

  电梯一路下到停车场。我上了李牧晨的车。坐在车上,一点话也不想说。车子开得很平稳,我手臂枕着车窗棂假寐。

  眼前不期然闪过两个身影。

  女的微笑,柔和异常。男人冰脸一张,千年不变。

  我摇头,要把这两个人赶出脑子。

  不要想,我对自己说,不要想。

  就在我神游太虚之时,车子猛然一震。

  刺耳的刹车声蓦地窜进我的耳朵,尖锐异常。

  我睁眼,正见一辆银灰色跑车横拦在面前。我认得那车,是胡骞予的那辆世爵。

  车上下来一人,笔直朝我们的车走来,开我这边的门。

  “下车。”

  “胡……”

  “我叫你,下车!”

  我不肯合作,胡骞予索性探进半个身子来拉我。

  我的手被拽得生疼,被连拖带拽地拎到了那辆世爵旁。

  他拉起副驾驶位这边的门。门一开,我才发现原来车上还坐着一位。而这一位,正是胡骞予今晚香艳的约会对象。

  她坐在副驾驶位上,抬头看,视线在胡骞予和我之间逡巡,焦急,不知所措。

  我不禁失笑,这时候我反而轻松起来,倚着车门斜睨胡骞予。这个男人,手上拉着一个,车上还坐着一个。

  他的女人,多的好不热闹。

  我甩手,想要挣脱胡骞予的钳制。

  胡骞予手用力,抓得我更紧。

  “michelle,你下车。”说话同时,一双醉眼,看向这个名叫michelle的女人。

  我最终还是被摁进了车里。

  车子发动,引擎发出低沉的叫嚣,世爵完美的加速。后视镜里,是那个被孤零零抛在路中央的女人。

  胡骞予径直开回了位于乌节路的别墅区。

  在这个家里,我度过了少年时代。

  印象最深的是这个大门,豪华,厚重,那时候的我是困在门里的可怜虫。

  我被拽着穿过外层花园,进了屋。

  门在我身后“砰”地一声关上。

  没了花园中景观灯的晕染,玄关瞬时间陷入黑暗。

  与黑暗一道迎接我的,是胡骞予强势的逼近。

  他的唇,靠近我。势在必得。

  我侧过脸去,躲避,终是没能躲开,被他捏紧下巴,扳正了脸,被迫送上嘴唇。

  这个男人今天,吃错药了。

  我出声咒骂,被胡骞予占领唇舌。他的手,像拿了手术刀,割开我的衣服,不够,还要割开我的皮肤。

  我疼,可我不出声。他这个混蛋,我在心里骂。

  他突然停下所有动作。

  缓缓的,他的手轻轻抬起,摩挲我的眼角,带下眼泪,一滴,停在他的指尖。

  他的眼睛,陷于一片黑暗中,只有瞳仁,暗色的,茫然无措的光。

  他的手,松开对我的牵制。

  我当他良心发现,却不料下一秒,他再度欺上来。

  他没轻没重,我被撞到门上,后脑勺一阵钝痛。

  吃痛的声音还没出喉咙,便被胡骞予吸附住唇。

  我紧闭双唇,阻碍他的进犯,他索性用牙齿,厮磨我两片唇瓣。啃咬。一遍一遍。

  这个人,所做的,如果是为了让我疼,要我恨,那么,他真是成功。

  我疼,我狠他。

  这个男人的身体,就是我的欲孽。

  “两次……你故意,要我生气,要我,看见你和别人……”

  他的牙齿,兽齿一样,顺着我的脖颈向下,一路厮磨。他说的话,喷在我凉薄的皮肤上。

  ……

  ……

  半夜醒来。

  我看着枕边睡得安稳的人,一时反应不过来,眼睛有些失焦。

  身体濡湿而疼痛。我的记忆,还停留在玄关的门后,黑色的角落。而这里,此时,此刻……

  我躺在床上,环顾四周。

  床,写字台,桌椅,一切都不陌生。

  这曾是我的房间,三楼的一间客房。从摆设到布局,都和我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我在这个房间,住了这么多年。这里,对于我,陌生又不陌生,亲切也还疏离。

  可现在,这里充满的,却全都是胡骞予的味道。像是在宣告这是他的地盘一般。

  平常的胡骞予,周身一股霸道的气息,我现在才知,他连睡觉时也不例外。

  他一手横过来,霸占床上的位置。我醒来,发现自己正蜷在床的一角,快要坠下床去。可如果往里挪一公分,我便会枕上他的手。

  空阔的房间,只有胡骞予的呼吸,一声一声,平静而清浅。

  听着他的呼吸,我难以入眠。只好裹了被毯下床。

  下意识地开衣柜找衣服。可惜,触目的尽是衬衫、西装、领带。都是这个男人钟爱的简约却昂贵的款式。

  男士的。胡骞予的。

  胡骞予不是那种轻易就能让人弄明白的人,比如现在,胡骞予主卧不住,住客房。个中原因,我想不通,也不愿去想。

  我拿了件衬衫草草套上。

  地毯很厚实,落物无声。我脚踩在上面,不会发出一丝声响。我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间客房。

  之后,我随便找了间房,几乎是一粘到床就进入睡眠状态。

  ……

  在黑暗中,我感受到了光亮。刺眼的光亮,逼得我不得不撑开眼帘。

  此时,整个卧房亮如白昼。我下意识抬臂挡住眼睛。可是我挡在眼前的手却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攥紧。

  待我睁开迷蒙睡眼,看清来人,耳边响起他的声音:“跟我走。”

  胡骞予把我带回了恒盛大厦,那间监控严密的档案室。

  一个公文袋被交至我手中。是装了那份“股权让渡书”的公文袋。

  让渡书以董事会的名义签署,字里行间,冠冕堂皇。

  而我急于知道的是,除了我的父亲,还有谁签署了这份协议?又凭什么瓜分以林家为最大利益集团的恒盛?

  97年,金融危机爆发,恒盛海外资金链面临十几亿资金缺口,不得不抛售旗下高度控盘的银行股,但此时却有谣言散布,指控恒盛联合金融大鳄,操控游资走向。国家因此冻结恒盛的资产。恒盛暂时停牌。

  恒盛面临清盘,董事局其他成员见死不救,曾是我母亲挚友的姚亦琛也紧随其后撤资,我那总裁兼任首席执行官的父亲负债自杀。

  所有的媒体事后对此的报道千篇一律。无非是感叹与惋惜。外界所不知的是,恒盛董事局控制下的储备资金库足够填补这十几亿的缺口,却一分钱都没有出。

  当时的董事局,爸爸,胡欣,姚亦琛,何万成,四人中三人,同时签署了这份协议,把他们持有的股份大份额的让渡给了一个叫davidyang的人。

  davidyang是谁?

  他和胡骞予是什么关系,以至于要他把手头持有的那么多股份,都过到胡骞予名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ujers.com。笔趣阁手机版:https://m.ujers.com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