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被卖过往
葛藤抚着美人的头发沉默良久，末了他笑了笑，“不错，你的想法又傻又天真。”
他抬了眼，眼中随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窥见某种可能的光亮，“你想制定这个世界的法则，那也要这个世界属于你才行。”
你有这个野心吗？
聂青桑。
一直都依偎在他怀里的温梦妮闻言悄悄抬了抬眼，台下的拍卖正炒得热闹，楼上一行人静默中电光噼啪。
“不过就是卖两个人而已，这要是在南夷最正常不过。”温梦妮瞧着台下意兴阑珊，“就这件小事，也值得你们说出这样一番大道理出来。”
葛藤笑着摸了摸温梦妮的头发，“咱们跟你说的可不是一回事。”
温梦妮身形一僵，她自认为在南夷也是人上人，却突然有种挤不进三人这小圈子的错觉。
她微微恼怒，“我确实不知你们三个说的什么！不过就是几个奴隶罢了，喜欢就买回去养起来，不喜欢就任他们自生自灭，这世间谁不可怜？偏偏就你们一副想要救人于水火的圣人模样！”
“装腔作势！”她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被袖子甩了一脸的葛藤，见温梦妮离开也不恼，“女人就是女人，怪不得说她们头发长见识短。”
他还以为这南夷公主是个不一样的，没想到也是愚不可及。
眼界决定高度，温梦妮显然还差得多。
葛藤兴致阑珊的薄饮了一口酒，他看着台下此起彼伏的竞拍场面，又像透过眼前这景致看他向旁的地方。
“在漠北，奴隶被称为两条腿的牲口，买卖对于他们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谁喜欢谁就踩两下？谁不喜欢剥下他的皮子晒成旗子的时候也有。”
他轻笑了两声，“我后来听到你们昭国禁止人口买卖的时候，甚至都觉得你们疯了。”
可是我得承认。”葛藤认真说，“你们做了一件，我想做却没做到的事。”
“但是我一直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你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来。”
“全当个喝酒的佐料，你快来说一说，是不是你被谁偷偷卖过，才对贩卖人口如此深恶痛绝。”
聂青桑眼神怪异了一瞬。
“没有。”
他木着一张脸淡定非常，“没有过去，也没有佐料。”
葛藤不依不挠，他对着百里泷挑拨，“瞧瞧你家聂青桑，嘴上说着没有，可心里未必这样想。我看他这三缄其口的样子，说不定这心里就藏着那个野男人。”
聂青桑：野男人是什么鬼！
他对着百里泷道，“别听他胡说，根本就没……”
聂青桑顿住，好似也不是全然不是。
正给聂青桑泡着茶的百里泷手上动作不停，可是眼中杀意冷峻，竟然真有野男人。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葛藤更是兴致盎然，他挥退了身边的莺莺燕燕，嫌弃意味十足的看了眼泡茶的某人。
“喝什么茶水，这个时候应该喝酒才是。”葛藤给聂青桑满满的斟了酒。
可是面对送到自己面前的美酒与茶，聂青桑欣然选择了后者。
樱色的薄唇金尊玉贵的吹了吹茶汤上的热气，轻轻抿了一口，茶香清幽里，聂青桑捧着杯子陷入沉思。
贩卖人口从来不是什么新鲜事，可是以前的年景并没有那么差，也没有那么多为了活命就卖儿卖女的父母。
那一年，正值丰收年景，聂青桑住着的山上却不怎么太平。
山下少了孩子，不是一两个，也不是山中豺狼作祟，就是好端端的在门口玩，家里人捆个稻子的功夫，孩子就不见了。
父母着急，又知道山上有习武的，这就求到了山门上。
可是说来也巧，那几天老不尊刚好下了山，整个山头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他和小师姐两个半大少年。
“你可千万别下山。”那时候的聂青桑还是少年，是小师姐嘴里的榆钱儿。
一听山下少了人，小师姐对他更是千叮咛万嘱咐，“本来就脑子不怎么灵光的样子，要是下山直接被拍花子的带走，保准你哭都没地方哭。”
“拍花子？”聂青桑那时候还不懂，“那是什么东西。”听着像要饭的叫花子。
“就是拐卖孩子的人，他们手上带着迷药，往你肩头一拍，你就被他们捂着嘴提走了。”
在小师姐嘴里，这群拐卖孩子的人贩子就生了穷凶极恶的妖魔，防不胜防。
“那他们都被拐到哪去了？”
“这可不好说。”小师姐神神在在，“要是生的不好，估计就被卖到哪个大户人家为奴为婢，又或者折断手脚丢到街头沿街乞讨，这若是生的好了……”
小师姐皱眉瞧着他，出身世家大族的她深谙某些权贵丑陋嘴脸。
她看着眼前的师弟，虽然还是小小年纪，但这张脸却已越发出类拔萃。
“你打听这么多干什么？总之师父这两天不在，你在山上好好给我呆着，等他回来这事保管一准解决。”
聂青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面对小师姐的怀疑，他更是连连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下山，就差指天发誓。
“你若敢哄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师姐撂下狠话，就去花圃查看自己新养的兰花。
那时候聂青桑学武刚小有所成，正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时候。
哪怕面上已经答应小师姐绝不下山，可是都不用等到夜里，自己就沿着山阶偷偷摸摸的溜了下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那拍花子的拐子。
在如今看，那时候的自己确实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可若是重来一次，聂青桑依旧会如此作为。
这是聂青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没有之一。
“世家圈养娈童稚女成风，这也间接催生了拐卖人口这个行业，从踩盘，踩点，下手到运输买卖，环环相扣严谨非常，就算是孩子的父母报了官也根本无从下手。”
时隔多年，聂青桑可以十分冷静理智的将这些过往一一说出。
只是那些年他还年少，除了一腔孤勇，好似什么也没有。
而且拍花贼每到一处新码头就踩点预备下手，等到准备离开这老门坎时才会一齐下手。
他们在同一个地方，从来不会停留超过三天以上，每当抓了足够的人就立马换地方。
这更为聂青桑寻找丢失的孩子增大了难度，聂青桑就跟没头苍蝇似的在山下转了半天，他瞅着谁都像拍花子，可是又瞅着谁都不像。
索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当做诱饵。
别说，这笨办法，还真起了作用。
就聂青桑在街上溜达的功夫，早就被四处寻摸人的拍花子给一眼相中。
街上有人挑着云吞摊子招呼他，聂青桑正巧饿了，这捧着热气腾腾的云吞，还没吃下去两个，就被人喊了声“小兄弟”。
他咬着云吞回头，都没看清喊他的人是什么模样，就两眼一黑咬着云吞倒在地上。
晕过去时，聂青桑才终于体会到这走江湖的拍花子厉害之处。
呜……大意了。
“你是从哪里寻来的嫩藕儿？”
聂青桑毕竟习过武，就算中了迷药，也比寻常人的抵抗力要强一些。
他躺了不知多久，就隐隐听见身边有声音传出。
有人围在他身边转了转，一边打量一边赞叹，“这嫩藕有够仙灵，若是能脱货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那人评判聂青桑的声音就像评判一块死猪肉。
“可惜了，年纪稍微大了点，若是再小上两岁，少说要卖出天价去。”
“我倒觉得这个年纪正好，只要乘船出去，别说贵族爷爷喜欢，就是那娼馆也是紧俏的很。”
聂青桑听得清楚，后面说话这个阵势招呼他买云吞的人。
怪不得成中的官差怎么都抓不到拍花子，谁能想到这乐呵呵招呼他们买云吞的人就是。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聂青桑能感觉到，捉他的人应该对自己的迷药十分有信心，所以并没有捆绑住他的手脚。
他悄悄睁开一只眼，想要看看周围的情况，却被突然靠近的脚步声惊得连忙闭上眼睛。
“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里磨蹭，不知道今晚就要离开码头出舱！”
有人恶狠狠的训斥两人，卖云吞的连忙笑脸相迎，“还不是因为刚找到个好货色，所以才耽搁了些时间，管事放心，我们尾巴都收的很干净，保管不会留下一丁点的痕迹！”
卖云吞的领着管事查看了一下新拐来的聂青桑，不出所料，管事对聂青桑果然十分满意。
“这个货色确实不错，你们赶紧把它运上船，送到船舱里好好关起来，我瞧着他身量已经大了，这绳子该绑的还是要绑上。这个年纪反骨仔很多，若是不听话，好好教训他！”
他看了眼两个手下，“这次你们两个做的还算不错，等回头我会让老板好好奖励你们两个的。”
卖云吞的喜不自禁，恭维话更是不断，“我们做的好，还不是因为管事您教导有方。”
他小心道，“不如把这个关到船舱最底下怎么样？那船舱里不是也有个不服管的，正好让他见识一下不服管教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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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了眼，眼中随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窥见某种可能的光亮，“你想制定这个世界的法则，那也要这个世界属于你才行。”
你有这个野心吗？
聂青桑。
一直都依偎在他怀里的温梦妮闻言悄悄抬了抬眼，台下的拍卖正炒得热闹，楼上一行人静默中电光噼啪。
“不过就是卖两个人而已，这要是在南夷最正常不过。”温梦妮瞧着台下意兴阑珊，“就这件小事，也值得你们说出这样一番大道理出来。”
葛藤笑着摸了摸温梦妮的头发，“咱们跟你说的可不是一回事。”
温梦妮身形一僵，她自认为在南夷也是人上人，却突然有种挤不进三人这小圈子的错觉。
她微微恼怒，“我确实不知你们三个说的什么！不过就是几个奴隶罢了，喜欢就买回去养起来，不喜欢就任他们自生自灭，这世间谁不可怜？偏偏就你们一副想要救人于水火的圣人模样！”
“装腔作势！”她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被袖子甩了一脸的葛藤，见温梦妮离开也不恼，“女人就是女人，怪不得说她们头发长见识短。”
他还以为这南夷公主是个不一样的，没想到也是愚不可及。
眼界决定高度，温梦妮显然还差得多。
葛藤兴致阑珊的薄饮了一口酒，他看着台下此起彼伏的竞拍场面，又像透过眼前这景致看他向旁的地方。
“在漠北，奴隶被称为两条腿的牲口，买卖对于他们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谁喜欢谁就踩两下？谁不喜欢剥下他的皮子晒成旗子的时候也有。”
他轻笑了两声，“我后来听到你们昭国禁止人口买卖的时候，甚至都觉得你们疯了。”
可是我得承认。”葛藤认真说，“你们做了一件，我想做却没做到的事。”
“但是我一直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你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来。”
“全当个喝酒的佐料，你快来说一说，是不是你被谁偷偷卖过，才对贩卖人口如此深恶痛绝。”
聂青桑眼神怪异了一瞬。
“没有。”
他木着一张脸淡定非常，“没有过去，也没有佐料。”
葛藤不依不挠，他对着百里泷挑拨，“瞧瞧你家聂青桑，嘴上说着没有，可心里未必这样想。我看他这三缄其口的样子，说不定这心里就藏着那个野男人。”
聂青桑：野男人是什么鬼！
他对着百里泷道，“别听他胡说，根本就没……”
聂青桑顿住，好似也不是全然不是。
正给聂青桑泡着茶的百里泷手上动作不停，可是眼中杀意冷峻，竟然真有野男人。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葛藤更是兴致盎然，他挥退了身边的莺莺燕燕，嫌弃意味十足的看了眼泡茶的某人。
“喝什么茶水，这个时候应该喝酒才是。”葛藤给聂青桑满满的斟了酒。
可是面对送到自己面前的美酒与茶，聂青桑欣然选择了后者。
樱色的薄唇金尊玉贵的吹了吹茶汤上的热气，轻轻抿了一口，茶香清幽里，聂青桑捧着杯子陷入沉思。
贩卖人口从来不是什么新鲜事，可是以前的年景并没有那么差，也没有那么多为了活命就卖儿卖女的父母。
那一年，正值丰收年景，聂青桑住着的山上却不怎么太平。
山下少了孩子，不是一两个，也不是山中豺狼作祟，就是好端端的在门口玩，家里人捆个稻子的功夫，孩子就不见了。
父母着急，又知道山上有习武的，这就求到了山门上。
可是说来也巧，那几天老不尊刚好下了山，整个山头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他和小师姐两个半大少年。
“你可千万别下山。”那时候的聂青桑还是少年，是小师姐嘴里的榆钱儿。
一听山下少了人，小师姐对他更是千叮咛万嘱咐，“本来就脑子不怎么灵光的样子，要是下山直接被拍花子的带走，保准你哭都没地方哭。”
“拍花子？”聂青桑那时候还不懂，“那是什么东西。”听着像要饭的叫花子。
“就是拐卖孩子的人，他们手上带着迷药，往你肩头一拍，你就被他们捂着嘴提走了。”
在小师姐嘴里，这群拐卖孩子的人贩子就生了穷凶极恶的妖魔，防不胜防。
“那他们都被拐到哪去了？”
“这可不好说。”小师姐神神在在，“要是生的不好，估计就被卖到哪个大户人家为奴为婢，又或者折断手脚丢到街头沿街乞讨，这若是生的好了……”
小师姐皱眉瞧着他，出身世家大族的她深谙某些权贵丑陋嘴脸。
她看着眼前的师弟，虽然还是小小年纪，但这张脸却已越发出类拔萃。
“你打听这么多干什么？总之师父这两天不在，你在山上好好给我呆着，等他回来这事保管一准解决。”
聂青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面对小师姐的怀疑，他更是连连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下山，就差指天发誓。
“你若敢哄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师姐撂下狠话，就去花圃查看自己新养的兰花。
那时候聂青桑学武刚小有所成，正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时候。
哪怕面上已经答应小师姐绝不下山，可是都不用等到夜里，自己就沿着山阶偷偷摸摸的溜了下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那拍花子的拐子。
在如今看，那时候的自己确实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可若是重来一次，聂青桑依旧会如此作为。
这是聂青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没有之一。
“世家圈养娈童稚女成风，这也间接催生了拐卖人口这个行业，从踩盘，踩点，下手到运输买卖，环环相扣严谨非常，就算是孩子的父母报了官也根本无从下手。”
时隔多年，聂青桑可以十分冷静理智的将这些过往一一说出。
只是那些年他还年少，除了一腔孤勇，好似什么也没有。
而且拍花贼每到一处新码头就踩点预备下手，等到准备离开这老门坎时才会一齐下手。
他们在同一个地方，从来不会停留超过三天以上，每当抓了足够的人就立马换地方。
这更为聂青桑寻找丢失的孩子增大了难度，聂青桑就跟没头苍蝇似的在山下转了半天，他瞅着谁都像拍花子，可是又瞅着谁都不像。
索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当做诱饵。
别说，这笨办法，还真起了作用。
就聂青桑在街上溜达的功夫，早就被四处寻摸人的拍花子给一眼相中。
街上有人挑着云吞摊子招呼他，聂青桑正巧饿了，这捧着热气腾腾的云吞，还没吃下去两个，就被人喊了声“小兄弟”。
他咬着云吞回头，都没看清喊他的人是什么模样，就两眼一黑咬着云吞倒在地上。
晕过去时，聂青桑才终于体会到这走江湖的拍花子厉害之处。
呜……大意了。
“你是从哪里寻来的嫩藕儿？”
聂青桑毕竟习过武，就算中了迷药，也比寻常人的抵抗力要强一些。
他躺了不知多久，就隐隐听见身边有声音传出。
有人围在他身边转了转，一边打量一边赞叹，“这嫩藕有够仙灵，若是能脱货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那人评判聂青桑的声音就像评判一块死猪肉。
“可惜了，年纪稍微大了点，若是再小上两岁，少说要卖出天价去。”
“我倒觉得这个年纪正好，只要乘船出去，别说贵族爷爷喜欢，就是那娼馆也是紧俏的很。”
聂青桑听得清楚，后面说话这个阵势招呼他买云吞的人。
怪不得成中的官差怎么都抓不到拍花子，谁能想到这乐呵呵招呼他们买云吞的人就是。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聂青桑能感觉到，捉他的人应该对自己的迷药十分有信心，所以并没有捆绑住他的手脚。
他悄悄睁开一只眼，想要看看周围的情况，却被突然靠近的脚步声惊得连忙闭上眼睛。
“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里磨蹭，不知道今晚就要离开码头出舱！”
有人恶狠狠的训斥两人，卖云吞的连忙笑脸相迎，“还不是因为刚找到个好货色，所以才耽搁了些时间，管事放心，我们尾巴都收的很干净，保管不会留下一丁点的痕迹！”
卖云吞的领着管事查看了一下新拐来的聂青桑，不出所料，管事对聂青桑果然十分满意。
“这个货色确实不错，你们赶紧把它运上船，送到船舱里好好关起来，我瞧着他身量已经大了，这绳子该绑的还是要绑上。这个年纪反骨仔很多，若是不听话，好好教训他！”
他看了眼两个手下，“这次你们两个做的还算不错，等回头我会让老板好好奖励你们两个的。”
卖云吞的喜不自禁，恭维话更是不断，“我们做的好，还不是因为管事您教导有方。”
他小心道，“不如把这个关到船舱最底下怎么样？那船舱里不是也有个不服管的，正好让他见识一下不服管教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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