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4 章 离宫_重生在夫君登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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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4 章 离宫

  第184章

  正如杨相所警告的,人心易异变。

  有些时候,甚至不是你自己想要或者不想要,自然有人会推着你走。尤其是在权力的中心。

  不算长辈,宗室青壮亲王有六人。皆是跟着皇帝从邓州起家,一路杀进京城的。

  亲王并不是光有一个头衔,每个亲王都拥有自己的王府作为官邸,王府中有僚属,在治事、修养、礼仪等方面辅佐亲王,保证一个亲王府的政务和事务的正常运行。

  王府之下,还设有亲事府和帐内府,负责亲王宿卫、扈从等军务。

  亲王的账内府,帐内有仪卫五百,掌亲王护卫和仪仗之事。

  王府之下,还设亲王国。虽然大穆的亲王承继魏制,并不实领土地,但有食邑。

  亲王国的僚属,替亲王管理采邑、食封和租税等实务。

  林林总总算下来,一个亲王,不算五百仪卫,有大小僚属百人。

  名利场中,人是因利益靠拢、聚集的。

  除了亲王们自己的僚属百官之外,很自然地,朝堂上渐渐有人向各自看好的亲王靠拢。

  每个亲王都有许多孩子,指不定未来储君就从哪个亲王府里出了。

  其实这等押注,都是正常的,历朝历代皆如此。

  但总有些人,野心更大。不能满足于下注储君,慢慢等待。

  叶碎金从邓州起家,发展了十余年,身边位置渐满,新的权贵阶层已经固化,越是后来者,越难以分到饼。

  许多人不甘心。

  也有人是不满足于自己已分到的,还想要更多。

  对于臣子来说,从龙之功无疑是一条捷径。

  壮年能战的亲王们在这些人的眼里就是机会。

  这其中,端王、宁王、康王三位最年长的亲王,是机会主义者尤为看重的。

  自然有人想法设法地去接近他们,来到他们身边,蛊惑。

  对端王叶三郎,有人说:“君才是嫡脉正统。”

  对宁王叶四郎,有人说:“女帝无子,众人皆非嫡,君何处不如汝兄?”

  对康王叶五郎,有人说:“一母同胞,旁事皆可让他,独此事怎能让?”

  魔咒似的蛊惑,无孔不入,见缝插针,蠢蠢欲动。

  叶三郎撩起眼。

  叶四郎垂下眸。

  叶五郎蹙起眉。

  九郎听了妻子的枕头风,心思浮动,给八叔写了信。

  八叔没有回信,只派了个心腹传递口信。

  心腹请九郎先屏退左右,再关上门,对九郎道:“王爷,请恕罪。”

  心腹上前一步,抬手抽了九郎一个大耳光。

  随即疾退数步,躬身解释:“这就是八王爷给王爷的回复。”

  九郎颓然。

  十郎找亲哥七郎,道:“我真怕。”

  七郎道:“都是当爹的人了,再过几年就要当祖父了,谁还能管着别人。管好自己就行。”

  “我们只管摁住爹,别叫他糊涂。”他道,“其他的,交给陛下。”

  十郎叹息。

  又去找段锦:“羡慕你。”

  段锦道:“羡慕我什么?”

  十郎道:“待八叔把大船造好,你就乘风破浪,叱咤东海,抱着你的金山银山,远离这些是非,过神仙日子了。”

  十郎嫉妒得要死要死的。

  段锦神往片刻,灿然一笑。

  “对,神仙日子。”

  十二娘常失眠。

  唐明杰抱住她,轻轻拍。

  十二娘按住他的手:“明杰,你是殿帅,你一定要稳住,对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轻心。记住,任何人。”唐明杰“嗯”了一声。

  殿帅,全称殿前司指挥使。

  殿前司统领殿前诸班直,步、骑诸指挥。在内为皇宫禁卫,随驾出行则为皇帝近卫,护卫着皇帝的安全。

  这个重要又亲近的位子,皇帝交给了自己的义子唐明杰。

  唐明杰非必要不说话。

  旁人跟他几乎无法交往,他的人际关系极其简单。

  对名利场里密密麻麻的世情关系网来说,他算是个漏网之鱼。

  他忠诚于皇帝,皇帝对他也全心信任。

  再没人比他更适合这个位子。

  时光最留不住,转眼已经是天运六年夏。

  八叔还在督造战船,但王屋山的离宫修缮好了,四郎圆满地完成了差事,很开心地来请叶碎金去检验。

  “那里避暑也好。山上十分清凉,可比京城强太多了。”他道,“那地方是前魏时选的址,的确是有眼光。”

  “陛下。”四郎十分关切,“我瞅着你脸色不大好,苦夏了吧。案头工作太烦了,正好在那边多待几日,消消夏。”

  他极力劝说。

  夏日炎炎,虽殿前司使人将宫里的知了都粘了去,殿中四角也都有巨大冰盆,可四郎描述的山中清凉,着实诱人。

  “好。”叶碎金笑道,“去看看。”

  叶碎金是个马上皇帝,世间还有没打完的仗,她身上一直保持着军中的作风。

  与前朝的皇帝们比起来,堪称简朴了。

  她出门去王屋山,只带了殿前司的五百近卫和五百马军。

  唐明杰职责所在,伴驾护卫。

  一并伴驾的还有三郎、四郎、七郎,以及段锦。王屋山离京城很近,百余里而已。军驿的快马半日可到,若是三百里奔袭的速度,还能更快。

  山上果然清凉可喜,大家都直呼舒服。

  宫室修缮得也令人满意。

  叶碎金视察了离宫,对四郎差事的完成度予以了肯定。

  只从离宫中登高望去,能看到山下。

  殿前司的五百马军在山下扎营,五百近卫于山上值卫。

  只眺望山下,还看到了一大片帐篷。

  叶碎金问起,四郎回答:“是工匠营。”

  他道:“陛下不点头,工匠营怎会撤。”

  以防哪里需要改建重建。必得要皇帝亲自验收合格,点头了再撤。

  叶碎金微微颔首。

  一行人在离宫安顿下来,果然惬意。

  只到半夜,叶碎金被叫醒。

  她披衣而起,推开了殿门,一直走到外面。

  离宫依山而建,高低错落。

  皇帝的寝宫自然在最高处,可以俯瞰一切。

  山下,殿前司马军扎营宿卫的地方,一片漆黑。

  半山,却有火光。

  “怎么回事?”叶碎金问。

  近卫禀报:“有人谋反。我等发射了联络的烟花,山下马军营全无反应,似已陷落。”

  叶碎金问:“唐明杰呢?”

  近卫道:“寻过了,未见大人踪影!”

  这这种情况下,唐明杰不见了。

  叶碎金蹙眉。

  又一名近卫疾步进来禀报:“端王、靖王,迎战叛军。”

  叶碎金问:“叛军有多少人?”

  近卫道:“夜里看不清,至少两千人。”

  火光里,叶碎金目光幽幽。“叶长铭。”

  “看着有三千人。”三郎对七郎道,“四郎定是有同伙。”

  七郎脸色铁青。

  “七郎,我必须突围。”三郎道,“你掩护我。”

  七郎抓紧兵器:“有我,你放心去。”

  二王率殿前近卫迎战。

  对面火把的光里,是个不熟悉的将领。

  那人喊阵:“端王殿下,末将……”

  “闭嘴!”端王横枪立马,气势如雷,“我管你是谁!”

  “本王,邓州叶长钧!”

  “来将受死!”

  马蹄暴烈,叶家儿郎经久沙场,并未因这几年的富贵已极而放下战阵功夫。

  端王、靖王如两支利箭射出,带着皇帝近卫,挟着高地冲击之力,杀入了敌阵!

  敌将迎着端王上前,若能生擒端王,大功一件!

  死的也可以!

  只这几年,听到的都是别的大将的威名,见到的只有端王的雍容,虽知道端王封王之前,亦有勇猛名声,到底没亲见过,还是低估了。

  两军瞬息逼近,眼前银光大盛。

  叶三郎的枪,在夜色划出点点银星连成一片,如暴雨梨花。

  敌将大骇。

  血雾蓬出。

  敌将坠马。

  叶三郎马蹄疾烈不曾停。

  不能停,一停,自山上向下冲的力就没了。

  叶三郎像离弦的箭,叶七郎护他侧翼,向山下冲杀。

  四郎披甲坐在帐中。

  他有些不安。还是该亲自迎战的。

  这一次,他调用了自己的五百仪卫、叶五叔的五百仪卫,还有十三郎的三百仪卫。

  十三郎只是郡王,他的仪卫按制便只有三百。

  另还有秘密蓄养在庄子上的死士二百,同谋者献上的部曲。

  林林总总,有小三千人。

  只这里面,只有亲王、郡王的仪卫是正规军。且还是后募的,并不是当年随他征战沙场的精兵。

  山上虽只有五百人,却是皇帝亲卫。这些亲卫跟着皇帝出生入死,全是精兵。

  这都怪叶碎金那一套严密的制度,死死地把住了军权。使他无兵可用,只能依靠王府仪卫和旁人的部曲。

  正不安,有人来报:“不好了,端王突围了!”

  四郎站起:“他人呢?”

  “往京城方向去了。”

  四郎脸色铁青。

  他咬了咬牙,悍然道:“不怕!事出突然,三郎七郎仓促迎战,定是没有和陛……和六娘碰面。”

  “他就算回到京城,他一个宗室王爷,口说无凭,枢密院和政事堂,都不会允许他调兵。”

  “只要擒了六娘……”

  “只要擒了六娘!”

  后悔。

  是不该为着一时心软,不想直接和三郎面对面而回避,实应该亲自迎战叶长钧。

  四郎知道自己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三郎是宗室,叶碎金对宗室防得如此严密。

  别说天不亮他进不得城,便是进了城,他没来得及向叶碎金拿取调兵的手谕,便仓皇回到京城,跟朝中那一班人且有得磨。

  他只要抓紧时间,擒住叶碎金,便什么都解决了。

  再不能心软回避了,四郎披甲执锐,大步走出帐子,亲自带兵往离宫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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