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_ABO在劫难逃by孤独的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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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43章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看不见出口的树林里面走了多久,他冷得浑身发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踝,疼痛侵蚀着他每一根神经。

  或许他会死在这里吧……和那些不知道堆了多久的枯叶一样,在这里死亡,腐败,发臭。

  他不想谁找到他,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死在这里也不错。

  他曲笛靠在了一棵树上,抬头看了看,被树叶遮挡着的天空隐约能看见几颗星星,云已经遮住了头上的月亮,看来是真的要下雨了。

  小时候在村里的时候,天空上的星星可比现在要多得多,偶尔经过的一两架闪着红蓝光的飞机能让他们兴奋很久。

  “是飞机!父亲,你看!”

  那年曲笛五岁,他和父亲蹲在水田边守夜,今年的水稻刚刚种下,不能让人把水抢了去,母亲累了一天,在家里休息。

  他父亲点起早就被熏得发黑的老烟管,深深地吸了一口,这烟管据说是爷爷留下来的,父亲一直不离身,他没看曲笛一眼,只是皱着眉头喊他坐着别乱动。

  “坐下!别烦!”

  曲笛乖乖地坐到了父亲身边,将自己的手缩到衣袖里面,晚风吹得他有些冷,身上捡隔壁哥哥家的衣服有些大,风灌到里面。

  他缩在父亲身边,不敢说话,但眼睛还是望着头顶上渐渐远去的飞机,小曲笛双眼亮亮的,脸上还挂着笑。

  虽然被父亲骂了,但是今晚看见飞机了呢!明天他要和隔壁家的哥哥说说,这样他们肯定就带他玩了。

  半夜他熬不住了,打起了瞌睡,身边的父亲忽然一脚踹在了他的身上,他往前扑去,跌进了水田里。

  水不深,但是曲笛太小了,呛了几口水才勉强爬了起来,他忘记了哭,只是愣愣地看着站在田边的父亲。

  父亲眼神冰冷,忽然嘀咕了一句:“没用的Beta。”

  他看曲笛久久没有动作,一脚踢起脚边的一块石头,砸到了他的身上,曲笛一屁股坐到了水里,后知后觉地大哭了起来。

  曲笛知道父亲不喜欢自己,他常常对自己发脾气,但是他还没从来没有挨过打,这是他第一次挨打。

  那晚上他哭哑了嗓子,父亲都没打算拉他一把,最后他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爬了上去。

  父亲已经回到位置上开始抽烟,曲笛很害怕,他离父亲远远的,小声询问:“父亲,我可以……可以回家换衣服吗?”

  父亲斜了他一眼:“滚回去,别给我在这里丢人现眼。”

  回到家之后,母亲看着浑身湿透不停抽泣的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默默地拉着他去洗澡换衣服。

  后来他才知道,那天早上,他叔叔家出生了一个孩子,是个Alpha。

  那天之后,父亲开始频繁对他动手,但他还是顾着手下的力道,起码曲笛看起来没有什么外伤,只是曲笛变得越来越沉默了,被打了骂了也不会哭了。

  连母亲也不会心疼他。

  以前他最希望的就是村里的小朋友可以带他一起玩,现在他连喝口水就要想想会不会挨打,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玩去闹了。

  他越来越孤僻。

  再后来……母亲去了城里,说是打工,因为母亲寄回家的钱,家里情况好了不少,父亲似乎对他的打骂少了,甚至允许他到村里唯一的小学去上学了。

  只是没多久,他们就和母亲失去了联系,她也不再往家里寄钱了,父亲又开始变得易怒,他回到了以前的生活,学也不上了。

  再后来?

  他记得那是一个雨天,他和父亲在家里剥豆子,外面的雷轰轰作响,有人敲响了门,父亲有些急切地放下手中的事情,跑着过去把门开了。

  进来的是两个陌生人,他们穿着黑色的雨衣,帽子把半张脸都遮住了,他没敢多看。

  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两人就离开了,父亲怀里多了一个少女。

  那是一个Omega,睡着了的Omega。

  她穿着明黄色的连衣裙,裙摆上是一只从没见过的鸟的图案,眼睛是一颗亮晶晶的小石子,她浑身都湿透了,栗色的长发贴在脸上,他没能看清她的模样。

  但他闻到了淡淡的花香,比村里盛开的鸡蛋花还要好闻。

  “也不给披个雨衣,淋坏了怎么办。”父亲一边嘀咕一边把人带到自己的房间里面,他进门之后,用脚把门关上了。

  曲笛没有抬头,不敢多问,只是一直安静地剥着豆子,心却飘走了。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听见女人近乎凄厉的哭声。

  他有了一个后妈,这是他父亲告诉他的。

  那天早上父亲很高兴,分给了他一个鸡蛋,这是家里的母鸡下的,父亲会吃,吃不完的都拿去卖了,他好久都没吃了。

  他看着父亲的笑脸,一时间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到时候让她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Alpha,看那二狗还敢不敢看不起我。”

  二狗是他的小叔,他们家的Alpha今年已经五岁了,果然和他们Beta是不一样的,还没上学就会背很多古诗,也会做乘法和除法了呢,据说他们家打算把他送去县里的小学读书。

  村里的人都又羡慕又嫉妒,以后这Alpha出息了,这家可就真的飞黄腾达了。

  曲笛也很羡慕,乘除法他还没学到呢。

  他父亲忽然有了干劲,下地也勤快了不少,曲笛也不用天天去地里帮着干活了,父亲让他多在家里照顾他的“后妈”。

  他第一次见舒曼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了他们村里最常见的大红花衣服了,那身好看的裙子被丢进了火坑里面烧没了,曲笛还有些遗憾。

  舒曼呆在床上,缩在角落里,头发乱糟糟的,手上和腿上都是青紫色的痕迹,曲笛知道,父亲肯定打她了。

  他把稀饭放到了床边才发现这个后妈的腿被链子锁了起来,另一端固定在了墙上,以前是没有的,他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时候弄的。

  还没来得及细看,女人就打翻了他煮了一上午的粥,她抓起枕头朝着他扔了过去,大喊道:“滚开!滚开!”她的声音沙哑,双眼通红,脸上都是泪痕。

  曲笛害怕地跑了出去,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为什么要锁着她呢?

  没多久他再次捧着一碗白粥进去,女人还是缩在角落,曲笛不敢靠近,只是把粥放在她可以够得着的地方。

  “姐姐……吃饭了。”

  他没有叫他阿姨或者是母亲,尽管父亲说这是他的后妈。

  女人听见他的声音,眼珠子动了动,看向他这边,曲笛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转头就把门关上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个月,他常常会听见半夜父亲房里的哭喊声,他捂着自己的耳朵,让自己别去听,别去想。

  他依旧每天给女人送饭,女人不再对他大吼大叫,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小声和他说谢谢。

  他红着脸回:“不客气。”

  直到有一天,女人叫住了他。

  “你叫什么名字?”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是秋天的微风,沁人心脾。

  曲笛犹豫了一会儿,回答:“我叫曲笛,曲子的曲,笛子的笛。”

  他很开心,这是他从学校学会的自我介绍,可他一直没有机会认识新朋友。

  “很好听……”

  女人的目光从他雀跃的脸挪开,低下头,搅了搅手中的白粥,在曲笛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她轻声吐出了一个名字。

  “舒曼。”

  “什么?”曲笛没有反应过来。

  “我的名字叫舒曼,舒……”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舒适的舒,曼妙的曼。”

  曲笛有些为难地说:“我还没有学到这两个字……”

  “你过来……”舒曼对他招了招手。

  曲笛走过去,舒曼拉起他的手,用手指在他的掌心写下了两个字。

  舒曼的手很瘦,血管凸起,上满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红紫色痕迹,有些触目惊心。

  那天下午,曲笛学会了写舒适和曼妙两个词语。

  他没让父亲知道,但是半夜听见那熟悉的哭喊声时,曲笛的心一阵阵地发慌,这个姐姐白天才笑着教他写字。

  她笑起来很好看,就像是村里李奶奶家的油菜花一样,温柔似水但又明艳动人。

  第二天,他踌躇着不敢进去,还是舒曼喊了他的名字。

  舒曼的脸上多了一块青紫,身上也多了不少伤痕,但她没有说晚上的事情,只是轻声和他聊天,问他想不想听故事。

  他的愧疚心越来越重,他不敢直视舒曼,不敢继续接受舒曼的好,一个月后的一天,他第一次拒绝了舒曼要继续教他念诗的建议。

  “我……我不学了,对不起,姐姐……”

  他白着脸想要离开,他已经不敢看舒曼那憔悴得不成样子的身体了,她不再美丽,眼神空洞,连微笑都像是假的一样。

  “曲笛!”

  舒曼有些着急地叫住了他了,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她哑着声音说:“能不能……帮帮我……”

  舒曼哭了,这是曲笛第一次见她流泪,或许那些绝望的夜晚,她也曾哭过,但是他却假装不知道。

  “我……”曲笛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其实他很想答应,舒曼原本就不属于这里,这些天他也知道了,这个姐姐是父亲买来的,就像是村里那个老光棍一样,找人买的媳妇。

  他想起了父亲狰狞的脸,想起了那些落在他身上鞭子和木棍,想起了那次父亲猝不及防地将五岁的他踹进了水田里。

  他不敢……

  父亲会杀了他的。

  他慌忙拨开了舒曼抓着他的手,逃命似得跑出了房间。

  舒曼喊着他的名字,带着绝望的哭声,但他没有再回去。

  那天夜里,他没有听见那让人胆颤的声音,他缩在被窝里看着自己的手心。

  这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父亲的钥匙就藏在阁楼的箱子里面,他之前看见过,他或许今生就这样了,但是舒曼不该和他一样,在这里度过毫无希望的一生。

  或许就和父亲说的一样,他早就该去死了,他这个没用的垃圾。

  十岁的曲笛就想到了死,他想死之前要把舒曼放走,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可是没人给他这个机会,舒曼在半夜拿出藏好的瓷片,想要杀了曲笛的父亲,却被发现了,他父亲一气之下割断了舒曼的脚筋……

  作者有话说:

  悲催的我中秋都没有放假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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