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8、洪武二十八年的约定！
洪武二十九年，新年。
后宫，暖阁。
长一百五十步，宽六十步的实木长桌，朱元璋坐在首位，朱怀居侧位，皇室无论男女，皆同桌而坐。
暖阁外，天空中炸裂出各种各样的烟花。
将暖阁内照耀的忽明忽暗。
一阵阵爆炸声在外此起彼伏的响着，预示着洪武二十九年到来。
灯火下，老爷子洋溢着笑容，满头银发，最后一丝黑发已经被岁月染白。
岁月无情，并不会因为你是帝王就偏袒。
步入晚年的朱元璋，身体日渐羸弱，小病时常发生，很多时候老爷子都是强撑着。
朱元璋也知道，自己这副躯体已经强弩之末。
还有两年，一代帝王将永世长隔。
年夜饭吃完，朱文墘跟着朱栋他们在院落内玩耍。
咯咯的笑声此起彼伏。
晚宴刚结束，徐妙锦便走到门外狂吐不止。
老爷子大怒，误以为食物有问题，想打杀尚善监太监。
不过朱怀阻止了朱元璋，又将太医孙一针叫了过来。
片刻。
孙一针笑着找到朱怀和朱元璋。
“恭喜殿下，恭喜皇爷。”
“什么？”朱怀一愣。
朱元璋敲了敲朱怀的脑袋:“怎么办哟！二十多岁的人咯，还这么迷糊！有喜了呗！”
朱怀猛地反应过来，不确定的看着孙太040医:“当真？”
孙一针捋着胡须道:“当真。”
朱怀赶忙让太监给孙一针赏赐，然后激动的去看着徐妙锦。
朱文墘好奇的拉着朱元璋，跟着朱怀来到里屋。
“祖爷爷，徐姨娘怎么啦？她生病了吗？”
朱元璋揉了揉朱文墘的大脑袋，道:“你徐姨娘要给你生个弟弟，好不好？”
朱文墘拍着肉呼呼的小手道:“好喔！”
朱怀无奈的看着朱元璋，道:“皇爷爷，这才刚怀上，又是个儿子啊？不能是女儿么？”
朱元璋一脸高深的样子，道:“这你就不懂了。徐闺女这才刚怀上就吐的这么厉害，要是个丫头，能这么调皮么？这不分明是个带把子的么？”
“再说了，当时咱怎么对赵闺女说的来着？咱说是个男娃，这小东西不久出来了么？哈哈哈。”
朱怀也不管朱元璋的老迷信，对徐妙锦道:“好好休养，这事儿啊，檀儿有经验。”
檀儿也在旁边端庄的笑道:“徐姐姐，你安心养着吧，一切有我在。”
徐妙锦嗯了一声，脸上也带着几分母性的光辉，微微摸了摸肚子。
檀儿有些无语的道:“这才刚怀上呢，啥都听不到，姐姐就好好休养吧，三个月之后就能摸到他啦。”
“嗯。”徐妙锦面带笑意点头，又深情的看了一眼朱怀。
生老病，朱怀都经历过了。
人生不就是这四个字么？生老病死。只是过程却加上喜怒哀乐，其实最终的结果都是死亡。
所以，在享受短暂人生的过程中，尽可能的快乐起来才是正办。
一家人围在徐妙锦的床头，站在远处的朱元璋，脸上带着笑容，欣慰的看着这一幕，然后背着手，一步步，蹑手蹑脚的走出去。
朱怀侧目之间，看到了老爷子孤独的背影。
他对檀儿交待几句，也缓缓走了出去。
朱元璋背着手，沐浴在寒风之中，抬头看着天空中那轮走到尽头的下弦月。
感受到朱怀走来，老爷子淡淡的道:“天上的月亮就和人一样，今天年三十，是它最后一轮。”
“明天呢，又会有新的一轮出来，最开始露出一点点光辉，走到它生命的中段时候，最是耀眼，然后就会慢慢黯淡，直到今日消失。”
老爷子说的是月，叹的却是自己。
朱元璋自言自语的道:“从当年加入红巾军，到杀了郭天德成为淮西红巾军大帅，那是在上升的一段时间。”
“冲入应天城，做了皇帝，那是咱最光辉的一天，那一天，咱如那轮圆月一样，散发着盛气凌人的光辉。”
“人啊，怎么都是一辈子。”
朱怀感受到老爷子言语的颓丧，安慰道:“皇爷爷，我们既然不能决定如何出生和如何死亡，为何不开心快乐的过没一天呢？世事看开了才会发现，花开花落都是一生，把握不住的不去想，把握当下不才是最好的么？”
朱元璋低头回首，若有所思的朱怀，笑道:“你啊，总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细细品味下来，都哲理满满。”
“大孙？”
“嗯。”朱怀朗声回道。
朱元璋沉默了一下，似乎再做什么决定，道:“再过两年吧，秀英
五十一走的，咱答应她要再为她活二十年。”
“咱们做个约定。”
朱怀一愣，道:“皇爷爷，您说，什么约定啊？”
朱元璋道:“再过两年，洪武三十一年，咱七十一，也恰好守约，答应你奶奶活到那个时候。”
“如果洪武三十一年咱还活着，咱推你登基，咱为太上皇。”
朱元璋不知道，今晚说的话，将会在两年后一语成谶。
朱怀听着朱元璋的话，也忍不住心中一震。
尽管历史就是如此，可朱怀还是有些不太想面对。
他从洪武二十四年遇到老爷子，到现在洪武二十九年，五年的岁月内，老爷子给了朱怀所有的宠爱，朱怀给了老爷子所有的孝顺。
不知什么时候起，朱怀已经习惯了有这么一名老人陪在身旁。
只要老爷子在，无论多大的困难，朱怀都能解决。
或许是为了给老人证明什么，证明他会做的比朱元璋好，或许是为了报答老爷子的培育之恩。
无论如何，只要老爷子在，他就觉得心安。
可眼看着老人家正在一点点远离自己，朱怀心头还是忍不住一酸。
“好！”
朱怀重重的点头:“二年的约定，老爷子你说的话要算数。”
朱元璋笑笑:“算数，两年后在退位，在给你五年时间，看你治理出万邦来朝的盛况。”
“七年，咱要再活七年！”
朱怀眼睑暗淡下去……
爷爷，你活不到那个时候了，可孙儿却什么都做不了，孙儿决定不了你的生老病死……
朱怀仰头，“眼睛里咋进沙子了？”
朱怀揉了揉眼，将泪水给揉过去，然后再低头，笃定的看着朱元璋道:“那就七年之约！”
“爷爷，您要记住今晚说的话，洪武二十九年新年，您答应过孙儿，要在洪武三十六年看到孙儿治理万邦来朝的盛世！”
朱元璋中气十足的道:“好！爷爷答应你！”
朱怀伸出手指。
朱元璋一愣，狐疑的道:“这干啥？”
朱怀道:“拉钩。”
老爷子忽然哈哈大笑:“臭小子！二十二了啊！咋还像个没头脑的小孩？拉钩又不能作数？”
朱怀道:“我不管，拉钩就能作数！”
“多大了！还在和咱撒娇？”
朱元璋笑了笑，颤颤巍巍的伸出如枯槁的手，将小拇指伸出来，勾着朱怀的小拇指。
然后将大拇指伸出来，和朱怀的大拇指印在一起。
“咱和你拉钩！”
朱怀将手举起，一只洁白无暇，一只苍老枯槁，微弱的月光和灯光交相辉映，照在老爷子和朱怀的手上。
这是一老一少的约定！
月光灯光之下，那两只手仿佛是一种信念，更像是一种传承！
“爷爷，我叫你唱首歌。”
“嗤，唱啥？”
“……
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
我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
愿烟火人间，安得太平美满
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难听！”
“唱呀。”
“哦，好好。”
“唱大声。”
“那么羞耻，还唱大声？”
“不管。”
灯火下，爷孙声音越来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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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暖阁。
长一百五十步，宽六十步的实木长桌，朱元璋坐在首位，朱怀居侧位，皇室无论男女，皆同桌而坐。
暖阁外，天空中炸裂出各种各样的烟花。
将暖阁内照耀的忽明忽暗。
一阵阵爆炸声在外此起彼伏的响着，预示着洪武二十九年到来。
灯火下，老爷子洋溢着笑容，满头银发，最后一丝黑发已经被岁月染白。
岁月无情，并不会因为你是帝王就偏袒。
步入晚年的朱元璋，身体日渐羸弱，小病时常发生，很多时候老爷子都是强撑着。
朱元璋也知道，自己这副躯体已经强弩之末。
还有两年，一代帝王将永世长隔。
年夜饭吃完，朱文墘跟着朱栋他们在院落内玩耍。
咯咯的笑声此起彼伏。
晚宴刚结束，徐妙锦便走到门外狂吐不止。
老爷子大怒，误以为食物有问题，想打杀尚善监太监。
不过朱怀阻止了朱元璋，又将太医孙一针叫了过来。
片刻。
孙一针笑着找到朱怀和朱元璋。
“恭喜殿下，恭喜皇爷。”
“什么？”朱怀一愣。
朱元璋敲了敲朱怀的脑袋:“怎么办哟！二十多岁的人咯，还这么迷糊！有喜了呗！”
朱怀猛地反应过来，不确定的看着孙太040医:“当真？”
孙一针捋着胡须道:“当真。”
朱怀赶忙让太监给孙一针赏赐，然后激动的去看着徐妙锦。
朱文墘好奇的拉着朱元璋，跟着朱怀来到里屋。
“祖爷爷，徐姨娘怎么啦？她生病了吗？”
朱元璋揉了揉朱文墘的大脑袋，道:“你徐姨娘要给你生个弟弟，好不好？”
朱文墘拍着肉呼呼的小手道:“好喔！”
朱怀无奈的看着朱元璋，道:“皇爷爷，这才刚怀上，又是个儿子啊？不能是女儿么？”
朱元璋一脸高深的样子，道:“这你就不懂了。徐闺女这才刚怀上就吐的这么厉害，要是个丫头，能这么调皮么？这不分明是个带把子的么？”
“再说了，当时咱怎么对赵闺女说的来着？咱说是个男娃，这小东西不久出来了么？哈哈哈。”
朱怀也不管朱元璋的老迷信，对徐妙锦道:“好好休养，这事儿啊，檀儿有经验。”
檀儿也在旁边端庄的笑道:“徐姐姐，你安心养着吧，一切有我在。”
徐妙锦嗯了一声，脸上也带着几分母性的光辉，微微摸了摸肚子。
檀儿有些无语的道:“这才刚怀上呢，啥都听不到，姐姐就好好休养吧，三个月之后就能摸到他啦。”
“嗯。”徐妙锦面带笑意点头，又深情的看了一眼朱怀。
生老病，朱怀都经历过了。
人生不就是这四个字么？生老病死。只是过程却加上喜怒哀乐，其实最终的结果都是死亡。
所以，在享受短暂人生的过程中，尽可能的快乐起来才是正办。
一家人围在徐妙锦的床头，站在远处的朱元璋，脸上带着笑容，欣慰的看着这一幕，然后背着手，一步步，蹑手蹑脚的走出去。
朱怀侧目之间，看到了老爷子孤独的背影。
他对檀儿交待几句，也缓缓走了出去。
朱元璋背着手，沐浴在寒风之中，抬头看着天空中那轮走到尽头的下弦月。
感受到朱怀走来，老爷子淡淡的道:“天上的月亮就和人一样，今天年三十，是它最后一轮。”
“明天呢，又会有新的一轮出来，最开始露出一点点光辉，走到它生命的中段时候，最是耀眼，然后就会慢慢黯淡，直到今日消失。”
老爷子说的是月，叹的却是自己。
朱元璋自言自语的道:“从当年加入红巾军，到杀了郭天德成为淮西红巾军大帅，那是在上升的一段时间。”
“冲入应天城，做了皇帝，那是咱最光辉的一天，那一天，咱如那轮圆月一样，散发着盛气凌人的光辉。”
“人啊，怎么都是一辈子。”
朱怀感受到老爷子言语的颓丧，安慰道:“皇爷爷，我们既然不能决定如何出生和如何死亡，为何不开心快乐的过没一天呢？世事看开了才会发现，花开花落都是一生，把握不住的不去想，把握当下不才是最好的么？”
朱元璋低头回首，若有所思的朱怀，笑道:“你啊，总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细细品味下来，都哲理满满。”
“大孙？”
“嗯。”朱怀朗声回道。
朱元璋沉默了一下，似乎再做什么决定，道:“再过两年吧，秀英
五十一走的，咱答应她要再为她活二十年。”
“咱们做个约定。”
朱怀一愣，道:“皇爷爷，您说，什么约定啊？”
朱元璋道:“再过两年，洪武三十一年，咱七十一，也恰好守约，答应你奶奶活到那个时候。”
“如果洪武三十一年咱还活着，咱推你登基，咱为太上皇。”
朱元璋不知道，今晚说的话，将会在两年后一语成谶。
朱怀听着朱元璋的话，也忍不住心中一震。
尽管历史就是如此，可朱怀还是有些不太想面对。
他从洪武二十四年遇到老爷子，到现在洪武二十九年，五年的岁月内，老爷子给了朱怀所有的宠爱，朱怀给了老爷子所有的孝顺。
不知什么时候起，朱怀已经习惯了有这么一名老人陪在身旁。
只要老爷子在，无论多大的困难，朱怀都能解决。
或许是为了给老人证明什么，证明他会做的比朱元璋好，或许是为了报答老爷子的培育之恩。
无论如何，只要老爷子在，他就觉得心安。
可眼看着老人家正在一点点远离自己，朱怀心头还是忍不住一酸。
“好！”
朱怀重重的点头:“二年的约定，老爷子你说的话要算数。”
朱元璋笑笑:“算数，两年后在退位，在给你五年时间，看你治理出万邦来朝的盛况。”
“七年，咱要再活七年！”
朱怀眼睑暗淡下去……
爷爷，你活不到那个时候了，可孙儿却什么都做不了，孙儿决定不了你的生老病死……
朱怀仰头，“眼睛里咋进沙子了？”
朱怀揉了揉眼，将泪水给揉过去，然后再低头，笃定的看着朱元璋道:“那就七年之约！”
“爷爷，您要记住今晚说的话，洪武二十九年新年，您答应过孙儿，要在洪武三十六年看到孙儿治理万邦来朝的盛世！”
朱元璋中气十足的道:“好！爷爷答应你！”
朱怀伸出手指。
朱元璋一愣，狐疑的道:“这干啥？”
朱怀道:“拉钩。”
老爷子忽然哈哈大笑:“臭小子！二十二了啊！咋还像个没头脑的小孩？拉钩又不能作数？”
朱怀道:“我不管，拉钩就能作数！”
“多大了！还在和咱撒娇？”
朱元璋笑了笑，颤颤巍巍的伸出如枯槁的手，将小拇指伸出来，勾着朱怀的小拇指。
然后将大拇指伸出来，和朱怀的大拇指印在一起。
“咱和你拉钩！”
朱怀将手举起，一只洁白无暇，一只苍老枯槁，微弱的月光和灯光交相辉映，照在老爷子和朱怀的手上。
这是一老一少的约定！
月光灯光之下，那两只手仿佛是一种信念，更像是一种传承！
“爷爷，我叫你唱首歌。”
“嗤，唱啥？”
“……
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
我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
愿烟火人间，安得太平美满
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难听！”
“唱呀。”
“哦，好好。”
“唱大声。”
“那么羞耻，还唱大声？”
“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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