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变天了
林昙住在一个很老的小区，难以想象上海市中心还有这样的社区。
它隐藏在繁华中，成为拖后腿的古董。小区又旧又丑，矮楼没有规划性的罗列，脚下苔藓遍布，抬头是横七竖八的电线。
明明交了物业费，树木杂草却仍无人修整，杂务堆在每一处你目光所及的地方。
司机体贴的一直将车开到她楼下，哪怕要冒着车轮压到杂物而爆胎的风险。
为了节省电力，小区里路灯多数都熄了，黑黢黢一片，只有主干道上几盏昏灯，照不到她楼下。
林昙知道自己是司机接的最后一个客人，离开后他也要返家睡觉了。
下车时，她因为疲惫而声音哑哑的，但仍坚持向师傅道别：
“谢谢。再见。一路平安。”
司机一直开着车灯，直到林昙走进楼道，不再需要光亮，才倒车离开。
矮楼没有电梯，为了省房租，她选的是5层一个合租房里的小单间。
每间房门口都有独属的小电表，虽然房子有个公用的客厅，但每个住户都默契的除非上厕所不得不路过，不然绝不会出现在公共区域。
想要住的离公司近一点，又想攒一些钱，这里已经是她最好的选择。
曾经的自己尚不觉得怎样，现在想法却已完全变了。
何必为了不一定到来的未来而让现在活生生的自己受苦，重生的人早决心抛弃勤俭节约的好习惯。
前天她便抽空去了几家中介，要为这个年轻且吃苦耐劳的自己寻一处更舒适温馨的小窝。
踏回狭小的卧室，将包包丢在破旧的床头柜上。到公共卫生间洗漱妥当，再折回房间，林昙将自己抛进柔软被褥中。
她思绪纷乱，为这漫长的一天做复盘。
最后落到自己存款中，在她重生后每一天的尽兴中，代表金钱的数字正逐渐消瘦。
赚钱赚钱赚钱！
在对金钱的渴望中，她渐渐入睡。
柔软的被子包裹她，梦里没有张则，没有上一世所有的奔波辛苦和突如其来的灾难。只有轻纱包裹的暖意，柔软的色调，和乘坐在彩虹小马上，一路无阻的飞驰。
是个美梦。
……
……
同一片夜幕下，在不同的房间里，仰头看到的是同一颗星星，同一轮圆月。
陆辞洗澡后一边胡乱擦了头发，一边光着膀子走出浴室准备去睡觉。
室友忽然又从房间里探出头，挑眉道：“陆辞，今天有一个电话打到家里，找你的，说是你爸的秘书，问你接下来半个月有没有空，跟你爸吃个饭。”
“……”陆辞脚步顿住，擦头发的手巾恰巧遮住眉眼，几秒后，他才反问：“座机为什么还没断？”
“房东才去办了停机手续，下个月才拆走。”室友又道：“那个秘书还留了电话，我抄下来放座机边上了。”
“哦。”陆辞走到座机边，看也不看一眼那记录了父亲联系方式的纸条，直接团成团丢进垃圾桶。
然后随手关掉客厅灯，擦着头发走回了自己房间。
头发还远远没干，但年轻人已经不耐烦继续擦它们了。
拉过小时钟，他想了想，林昙说明天有许多事要做，于是设了个7点的闹铃。
8点到公司，应该不算很晚吧。
……
……
初春的晚上仍旧很冷，姜梅带着团队吃了夜宵，买了一堆热饮和小食回公司加班。
搜数据的，改文案的，排版的……齐心协力重新做ppt。
林昙的发行ppt半成品对他们帮助很大，逻辑非常棒，但也不能直接用——还得做的更漂亮、更精细些。
“林叹写的分集你看了没？”要陪同姜梅一块儿出差见卫视台领导的小姑娘一边熟悉资料，一边转头问向同事。
“看了，老大让我打印的时候，我看了几集。”整理好数据的发行小伙站起身揉了揉脖子，小声答道。
“怎么样？”
“开篇非常棒。没有废话，上来就是男女主分手后第一次重逢。男主跟喜欢自己的女二号一块儿，这个女二号还是曾经害男女主误会分手的导火索。这俩人对上女主，场面非常刺激。观众看到这样的场面，能自动脑补出一万种狗血剧情。一下子就把观众情绪和兴趣调动起来了，做的挺绝的。”
“是的，我也觉得。而且重逢的契机我也很喜欢，女主刚回国搬进租住的小区，结果路上遇到的有互动的邻居，都管她叫顾太太。顾是男主的姓。女主还很疑惑，结果后来发现男主的别墅也在这个小区，而且家里还挂着他们的合影。夏天敞开门纳凉的时候，路过的人都能看到那张大合影。男主分手了，搬进新家还百分百还原曾经与她合住的房屋摆设，但见到女主却一张臭脸。这个口嫌体正直的倔劲儿，很戳我啊。”
“嗯，我就觉得不太合理。但在你们这些女性用户里能打，苏的到女观众，就说明是ok的。”
“林昙在ppt里介绍了关于这些苏剧情的想法。”
“怎么说？”
“既然定位为都市悬浮言情剧，就是以苏、甜、爽为核心。一部火剧要做的是把优点发挥到最大，做剧时应该知道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又做的特别真实，又要特别特别苏，往往是做不到的。如果不能兼顾，就要果断选择悬浮的乐趣。这既然是一部给女孩子编制的爱恋幻梦，就不应该限制想象力，不要怕太过放飞，要真的让它是个美梦。”
“……”发行小伙子细细咀嚼了下这段话，随即点头道：“有道理。你说咱们上个项目，如果老板做剧时不要啥都想要，也许就不会那么扑街了？”
小姑娘朝着他耸耸肩，两个人心照不宣的苦笑。
两个人又拿着林昙的分集，深入讨论和分析，以帮助小姑娘跟姜梅见卫星台领导时，能更熟练的介绍剧本剧情。
再对照着林昙对剧本的分析资料，去比对当红热剧的节奏和人设。
本来已经很疲惫的小姑娘，却越来越兴奋。
对分集和人设越熟悉，她就越发现《小逃妻》内容层面上的优越性。
虽然粗略，但是每一集的爆点，末尾吸引观众的钩子，人物弧光的铺设，都特别稳。
比对市场，男主人设是当下最受欢迎也最大众化的迷人角色，女主适用于代入，没有攻击性，又惹人怜爱。连配角的功能性都十足清晰，基本上每个人都有他们可爱有趣的地方。
处处都稳，在做发行推荐模拟发言时，没有丝毫需要遮掩的问题，顺畅又昂扬。
这样令人舒适的产品，拿出去卖，小姑娘不觉得压力，反而觉得特别有面子。
那种扫荡掉疲倦的兴奋，全部来源于自信。
对自己家项目充满信心，真是太美好的感觉了。
凌晨5点，ppt完成，姜梅和随行的助理发行小姑娘也对了几遍内容，搭配介绍项目各个层面的优点，基本不会出现卡顿情况。
终于全部搞定。
大家都很累，但工作顺利，对成果和未来的收益有信心，是以离开公司时，竟没有一个人是垂头丧气的。
大家都带着笑，还在聊着卫星台大概会花多少钱买这部剧，年终大概能拿多少项目奖金……
姜梅在回家的出租车上补上昨天的日报，将出差发行《小逃妻》的准备工作也简略列入。
日报发出，她闭目养神的工夫在车上睡了一小会儿。到家后只洗了个脸便倒头就睡，2个小时后又被闹铃扰醒，爬起来戴上笔电和资料，出发去南京。
高铁上，姜梅又睡了一路，难得做了一个与工作相关的梦。
梦里林昙在大会上侃侃介绍《小逃妻》，那些夸赞的角度和词汇，格外清晰，梦醒后姜梅仍记得一清二楚。
带着助理下高铁打车，姜梅一边感慨自己像是在梦里再次复习了一遍项目优点，一边忍不住琢磨起林昙这个人。
打车去苏南电视台大厦的路上，姜梅想，待出差回上海，她无论如何要约一下林昙，好好跟对方聊聊，看看能不能把她挖到自己部门来。
不把林昙拉出去忽悠甲方爸爸，太可惜了。
她觉得，要是能搞到林昙这么一员大将，应该能减轻至少百分之六十的工作量。
为了这个人才，她愿意从hrd那儿帮着争取个特例提薪，花大力气借调！
……
……
2014年3月15日这一天，对于张则来说，像在经历一场不堪回首的恶梦。
自己热恋期的女友忽然当着同事的面狠狠甩了自己，还是在自己甜蜜蜜的跟同事分享过她对自己的爱之后。
接下来是一整天的等待，和多次突如其来的她的恶言相向。
他的心一直吊着，处在愤怒和迷茫之间，备受煎熬。
她至少该给他一个答案，他觉得这是她欠他的。
但林昙像是早想好了绝不让他好受一般，不给他一点洞察真相的机会。
一整天，他想尽了办法，也没能探知到一丁点有用信息。
是他太专断了吗？
是请她做全职太太的想法，太忽视她对实现自我意义的个人追求了吗？
她是在冷战吗？逼他主动做出让步？等他自己想出解决方法，把她哄回来？
可她为什么不直接与他谈，非要使用那么极端的方式呢？
她的朋友白佳倩对于她要甩掉他这事儿一无所知，从白佳倩的眼神中，他看的出她没有撒谎。
连每天跟林昙坐一个办公室的同事们，也不知道她每天都在干什么。
他想从《小逃妻》项目组的某个人处，探知会议上到底说了什么，但对家团队防他如防贼，压根儿不透露一点有益信息。
他给柳信阳留言，没得到回复。
询问其他参加大会的高层，为什么林昙能请动乔总开大会？但大家似乎都很忙，不是回复说明天再聊的，就是东绕西绕并不回答问题的，更有甚者直接装没看见。
张则想着大概又是关于《小逃妻》垂死挣扎的会议。
事已至此，姜梅都要带着他的古装项目去南京做一轮发行了，预算拨款流程也顺利走到总裁那儿，就等乔总回复个同意而已，《小逃妻》显然回天乏力。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放弃了找乔总询问会议内容的荒唐想法——哪有下属看见老板开个会，都要问三问四的。
是以，他大半天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林昙和他的□□上。
在林昙甩开他跟陆辞去夜宵后，张则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倒头就睡。
跌宕起伏的负面情绪已经折磨的他无心他顾，只想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再去解决问题。
但或许是被一整天的状况百出，折磨的心力憔悴，他竟整夜魇在噩梦里不得安眠。
直到电话铃声把他吵醒。
睡眼惺忪的看了下时间，才早上9点钟，距离上班时间还有1个钟头。
他烦闷的接通，对面传来下属执行制片的声音：
“则哥，你什么时候来公司？咱们项目出事了，我早上收到财务那边的驳回邮件，说拨款推后。”
张则惊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挂断电话后，他立即跑进书房打开电脑，登入邮箱。
项目预算拨款果然被财务驳回，说是上半年古装项目数据不佳，公司内部要对项目进行重新评估，所有环节都将暂时停滞，延后推进。
他手指冰凉，心跳惶急。
捞过手机，他想立即给财务打电话，却瞧见微-信高层群里几则新消息通知。
是财务部副总、发行部副总、宣传部总监、人事部总监等几个，因为开大会加班儿而没来得及在当日提交日报的高管们，在今天早上依次补上了昨天的日报。
张则快速扫过，看到了无数个关于《小逃妻》项目的最新信息——
【《小逃妻》项目发行预演顺利，ppt等所有准备工作完成，已做好一切出差前的准备工作。】
【《小逃妻》项目宣传策略初拟方案已熟悉，会在一周内拟定更详细的宣传预案。】
【已收到《小逃妻》预算总额，和细项表格。会在一周内重做公司本年度预算表，并将尽快开启拨款流程审批工作。】
【法务部会配合《小逃妻》项目制片人张则，随时做好快速拟定合同的工作。将分派专员跟进《小逃妻》项目……】
【……林昙的提薪升职手续流程已启动，明天会进行员工升职约谈工作。并会在明天约林昙的直系上级、创作部副总柳信阳，探讨关于林昙工作范围的重新规划，和奖金发放逻辑等。】
“……”张则每看一条，手脚便降温一度。
待全部看完，他微微颤抖着嘴唇，觉得自己四肢已完全僵硬。心脏一抽一抽的痛，脑袋嗡嗡的，喉咙里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整个人如坠冰窟。
一夜之间，天地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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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交了物业费，树木杂草却仍无人修整，杂务堆在每一处你目光所及的地方。
司机体贴的一直将车开到她楼下，哪怕要冒着车轮压到杂物而爆胎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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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时，她因为疲惫而声音哑哑的，但仍坚持向师傅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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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一直开着车灯，直到林昙走进楼道，不再需要光亮，才倒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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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间房门口都有独属的小电表，虽然房子有个公用的客厅，但每个住户都默契的除非上厕所不得不路过，不然绝不会出现在公共区域。
想要住的离公司近一点，又想攒一些钱，这里已经是她最好的选择。
曾经的自己尚不觉得怎样，现在想法却已完全变了。
何必为了不一定到来的未来而让现在活生生的自己受苦，重生的人早决心抛弃勤俭节约的好习惯。
前天她便抽空去了几家中介，要为这个年轻且吃苦耐劳的自己寻一处更舒适温馨的小窝。
踏回狭小的卧室，将包包丢在破旧的床头柜上。到公共卫生间洗漱妥当，再折回房间，林昙将自己抛进柔软被褥中。
她思绪纷乱，为这漫长的一天做复盘。
最后落到自己存款中，在她重生后每一天的尽兴中，代表金钱的数字正逐渐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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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金钱的渴望中，她渐渐入睡。
柔软的被子包裹她，梦里没有张则，没有上一世所有的奔波辛苦和突如其来的灾难。只有轻纱包裹的暖意，柔软的色调，和乘坐在彩虹小马上，一路无阻的飞驰。
是个美梦。
……
……
同一片夜幕下，在不同的房间里，仰头看到的是同一颗星星，同一轮圆月。
陆辞洗澡后一边胡乱擦了头发，一边光着膀子走出浴室准备去睡觉。
室友忽然又从房间里探出头，挑眉道：“陆辞，今天有一个电话打到家里，找你的，说是你爸的秘书，问你接下来半个月有没有空，跟你爸吃个饭。”
“……”陆辞脚步顿住，擦头发的手巾恰巧遮住眉眼，几秒后，他才反问：“座机为什么还没断？”
“房东才去办了停机手续，下个月才拆走。”室友又道：“那个秘书还留了电话，我抄下来放座机边上了。”
“哦。”陆辞走到座机边，看也不看一眼那记录了父亲联系方式的纸条，直接团成团丢进垃圾桶。
然后随手关掉客厅灯，擦着头发走回了自己房间。
头发还远远没干，但年轻人已经不耐烦继续擦它们了。
拉过小时钟，他想了想，林昙说明天有许多事要做，于是设了个7点的闹铃。
8点到公司，应该不算很晚吧。
……
……
初春的晚上仍旧很冷，姜梅带着团队吃了夜宵，买了一堆热饮和小食回公司加班。
搜数据的，改文案的，排版的……齐心协力重新做ppt。
林昙的发行ppt半成品对他们帮助很大，逻辑非常棒，但也不能直接用——还得做的更漂亮、更精细些。
“林叹写的分集你看了没？”要陪同姜梅一块儿出差见卫视台领导的小姑娘一边熟悉资料，一边转头问向同事。
“看了，老大让我打印的时候，我看了几集。”整理好数据的发行小伙站起身揉了揉脖子，小声答道。
“怎么样？”
“开篇非常棒。没有废话，上来就是男女主分手后第一次重逢。男主跟喜欢自己的女二号一块儿，这个女二号还是曾经害男女主误会分手的导火索。这俩人对上女主，场面非常刺激。观众看到这样的场面，能自动脑补出一万种狗血剧情。一下子就把观众情绪和兴趣调动起来了，做的挺绝的。”
“是的，我也觉得。而且重逢的契机我也很喜欢，女主刚回国搬进租住的小区，结果路上遇到的有互动的邻居，都管她叫顾太太。顾是男主的姓。女主还很疑惑，结果后来发现男主的别墅也在这个小区，而且家里还挂着他们的合影。夏天敞开门纳凉的时候，路过的人都能看到那张大合影。男主分手了，搬进新家还百分百还原曾经与她合住的房屋摆设，但见到女主却一张臭脸。这个口嫌体正直的倔劲儿，很戳我啊。”
“嗯，我就觉得不太合理。但在你们这些女性用户里能打，苏的到女观众，就说明是ok的。”
“林昙在ppt里介绍了关于这些苏剧情的想法。”
“怎么说？”
“既然定位为都市悬浮言情剧，就是以苏、甜、爽为核心。一部火剧要做的是把优点发挥到最大，做剧时应该知道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又做的特别真实，又要特别特别苏，往往是做不到的。如果不能兼顾，就要果断选择悬浮的乐趣。这既然是一部给女孩子编制的爱恋幻梦，就不应该限制想象力，不要怕太过放飞，要真的让它是个美梦。”
“……”发行小伙子细细咀嚼了下这段话，随即点头道：“有道理。你说咱们上个项目，如果老板做剧时不要啥都想要，也许就不会那么扑街了？”
小姑娘朝着他耸耸肩，两个人心照不宣的苦笑。
两个人又拿着林昙的分集，深入讨论和分析，以帮助小姑娘跟姜梅见卫星台领导时，能更熟练的介绍剧本剧情。
再对照着林昙对剧本的分析资料，去比对当红热剧的节奏和人设。
本来已经很疲惫的小姑娘，却越来越兴奋。
对分集和人设越熟悉，她就越发现《小逃妻》内容层面上的优越性。
虽然粗略，但是每一集的爆点，末尾吸引观众的钩子，人物弧光的铺设，都特别稳。
比对市场，男主人设是当下最受欢迎也最大众化的迷人角色，女主适用于代入，没有攻击性，又惹人怜爱。连配角的功能性都十足清晰，基本上每个人都有他们可爱有趣的地方。
处处都稳，在做发行推荐模拟发言时，没有丝毫需要遮掩的问题，顺畅又昂扬。
这样令人舒适的产品，拿出去卖，小姑娘不觉得压力，反而觉得特别有面子。
那种扫荡掉疲倦的兴奋，全部来源于自信。
对自己家项目充满信心，真是太美好的感觉了。
凌晨5点，ppt完成，姜梅和随行的助理发行小姑娘也对了几遍内容，搭配介绍项目各个层面的优点，基本不会出现卡顿情况。
终于全部搞定。
大家都很累，但工作顺利，对成果和未来的收益有信心，是以离开公司时，竟没有一个人是垂头丧气的。
大家都带着笑，还在聊着卫星台大概会花多少钱买这部剧，年终大概能拿多少项目奖金……
姜梅在回家的出租车上补上昨天的日报，将出差发行《小逃妻》的准备工作也简略列入。
日报发出，她闭目养神的工夫在车上睡了一小会儿。到家后只洗了个脸便倒头就睡，2个小时后又被闹铃扰醒，爬起来戴上笔电和资料，出发去南京。
高铁上，姜梅又睡了一路，难得做了一个与工作相关的梦。
梦里林昙在大会上侃侃介绍《小逃妻》，那些夸赞的角度和词汇，格外清晰，梦醒后姜梅仍记得一清二楚。
带着助理下高铁打车，姜梅一边感慨自己像是在梦里再次复习了一遍项目优点，一边忍不住琢磨起林昙这个人。
打车去苏南电视台大厦的路上，姜梅想，待出差回上海，她无论如何要约一下林昙，好好跟对方聊聊，看看能不能把她挖到自己部门来。
不把林昙拉出去忽悠甲方爸爸，太可惜了。
她觉得，要是能搞到林昙这么一员大将，应该能减轻至少百分之六十的工作量。
为了这个人才，她愿意从hrd那儿帮着争取个特例提薪，花大力气借调！
……
……
2014年3月15日这一天，对于张则来说，像在经历一场不堪回首的恶梦。
自己热恋期的女友忽然当着同事的面狠狠甩了自己，还是在自己甜蜜蜜的跟同事分享过她对自己的爱之后。
接下来是一整天的等待，和多次突如其来的她的恶言相向。
他的心一直吊着，处在愤怒和迷茫之间，备受煎熬。
她至少该给他一个答案，他觉得这是她欠他的。
但林昙像是早想好了绝不让他好受一般，不给他一点洞察真相的机会。
一整天，他想尽了办法，也没能探知到一丁点有用信息。
是他太专断了吗？
是请她做全职太太的想法，太忽视她对实现自我意义的个人追求了吗？
她是在冷战吗？逼他主动做出让步？等他自己想出解决方法，把她哄回来？
可她为什么不直接与他谈，非要使用那么极端的方式呢？
她的朋友白佳倩对于她要甩掉他这事儿一无所知，从白佳倩的眼神中，他看的出她没有撒谎。
连每天跟林昙坐一个办公室的同事们，也不知道她每天都在干什么。
他想从《小逃妻》项目组的某个人处，探知会议上到底说了什么，但对家团队防他如防贼，压根儿不透露一点有益信息。
他给柳信阳留言，没得到回复。
询问其他参加大会的高层，为什么林昙能请动乔总开大会？但大家似乎都很忙，不是回复说明天再聊的，就是东绕西绕并不回答问题的，更有甚者直接装没看见。
张则想着大概又是关于《小逃妻》垂死挣扎的会议。
事已至此，姜梅都要带着他的古装项目去南京做一轮发行了，预算拨款流程也顺利走到总裁那儿，就等乔总回复个同意而已，《小逃妻》显然回天乏力。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放弃了找乔总询问会议内容的荒唐想法——哪有下属看见老板开个会，都要问三问四的。
是以，他大半天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林昙和他的□□上。
在林昙甩开他跟陆辞去夜宵后，张则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倒头就睡。
跌宕起伏的负面情绪已经折磨的他无心他顾，只想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再去解决问题。
但或许是被一整天的状况百出，折磨的心力憔悴，他竟整夜魇在噩梦里不得安眠。
直到电话铃声把他吵醒。
睡眼惺忪的看了下时间，才早上9点钟，距离上班时间还有1个钟头。
他烦闷的接通，对面传来下属执行制片的声音：
“则哥，你什么时候来公司？咱们项目出事了，我早上收到财务那边的驳回邮件，说拨款推后。”
张则惊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挂断电话后，他立即跑进书房打开电脑，登入邮箱。
项目预算拨款果然被财务驳回，说是上半年古装项目数据不佳，公司内部要对项目进行重新评估，所有环节都将暂时停滞，延后推进。
他手指冰凉，心跳惶急。
捞过手机，他想立即给财务打电话，却瞧见微-信高层群里几则新消息通知。
是财务部副总、发行部副总、宣传部总监、人事部总监等几个，因为开大会加班儿而没来得及在当日提交日报的高管们，在今天早上依次补上了昨天的日报。
张则快速扫过，看到了无数个关于《小逃妻》项目的最新信息——
【《小逃妻》项目发行预演顺利，ppt等所有准备工作完成，已做好一切出差前的准备工作。】
【《小逃妻》项目宣传策略初拟方案已熟悉，会在一周内拟定更详细的宣传预案。】
【已收到《小逃妻》预算总额，和细项表格。会在一周内重做公司本年度预算表，并将尽快开启拨款流程审批工作。】
【法务部会配合《小逃妻》项目制片人张则，随时做好快速拟定合同的工作。将分派专员跟进《小逃妻》项目……】
【……林昙的提薪升职手续流程已启动，明天会进行员工升职约谈工作。并会在明天约林昙的直系上级、创作部副总柳信阳，探讨关于林昙工作范围的重新规划，和奖金发放逻辑等。】
“……”张则每看一条，手脚便降温一度。
待全部看完，他微微颤抖着嘴唇，觉得自己四肢已完全僵硬。心脏一抽一抽的痛，脑袋嗡嗡的，喉咙里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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