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_红袖招,点绛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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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隔了一会,何清平眼眶红红的跑了出来,“夏墨哥哥,娘亲说请你进去。”

  何夏墨便也不再拘礼,随着何清平进了房。

  北方严寒时日长,所以家家都是起炕当床。何大娘已在绿竹扶持下坐了起来,斜靠在墙上。

  何夏墨进了门,见过礼。何大娘已是笑着说,“何公子不必拘礼,小户人家,也没得那么多礼数。今日之事,多得何公子帮衬,否则清平这孩子小命都不知道还在不在。”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看了自家孩子一眼,何清平低下头不吭声,看来是被教训过了。“方才我也听绿竹说了,你们一行过来,是游玩的,费时日肯定不短,出门在外,长居客栈总是费钱,如果何公子不嫌弃的话,就可暂住这里,也就当是我们何家对你恩德的谢礼。”

  “大。。。大姐你客气了。”何夏墨本来是要跟着婉儿喊何大娘的,但何清平娘亲不过才二十多岁,虽然因为连年操劳显得憔悴,但依然是个年轻秀丽的妇人。这一声大娘,就叫不出口,只得改了喊大姐。“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如此便叨扰了,况且我亦姓何,算是本家,我对外声称的是何家远房亲戚,如大姐不见外,叫我一声弟弟便可。”犹豫了一下,支教的念头又冒了出来,“大姐,有件事,夏墨不知道当不当讲。”

  何大娘笑了一下,“你既然说是一家人,但讲无妨。”

  “我看书房里也有书,想来清平是认字的,我想,借住的时候,有空便教他读书。”

  何大娘却是讶异,脸上滑过一丝愁苦。“那是清平爹爹的书,他爹死得早,我一个妇道人家认字也不多,却累得清平也不认得几个字。夏墨有心教导他知书识字,自然再好不过。”

  两人又攀谈了片刻。何家原来真是祖藉江南,何大娘娘家姓傅,两家世交早早订了婚事。傅家早年家中也算殷实,但后来小她七岁的弟弟失了踪,散尽了家财也遍寻不着,傅家两老心中郁结,不久就因病过世了,死前都念念不忘交待女儿要找回弟弟。何家帮着料理了后事,又接了何大娘到家中照顾。后来何家家道中落,仕途无望,何父只考取了秀才,为谋生计,便投靠一个在军中任事的远房亲戚,因为何家在江南也是无甚田产,便带着成婚不久的娇妻一同前往东北。而邵家与何父交好,邵父习得一些武艺,想在军中讨功名,便也想一起投靠。心道日后两人若是在军中谋得差使,定居东北,两人妻子也好有个伴相互照应,好过在家孤苦无依。两家结伴而行,但路途远,消息不通,等两家抵达时,要投靠的亲戚却被派出征,归期不定,两人投亲无着,又没有盘缠支持再回江南。就在军中亲戚的同袍关照下,到了他的家乡落脚,说是离得不远,等到何家亲戚即军中参将回来,再为两人谋划出路。何父的命却是正正倒霉到黑,过得半年,传来消息是参军阵亡。

  这一下两人彻底懵了。只得死了谋职的心。只是邵父略通武艺,那参军同袍看这两家可怜,便推荐了邵父入军当了兵,何父有秀才之名,就谋了个小富之家的西席,让这两家也有个活路。就这样,邵父从军,何父教书,便在此长住了下来。等到过得几年,两个小孩先后出世,又订了娃娃亲,结为姻亲之好。只是何父不得志,常常郁郁不乐,在何清平四岁时就过世了。邵父为了照顾两家,便退了役,回来当了渔民讨生活。

  何夏墨听了只觉得何家傅家真是倒了血霉了,衰成这样,但却也没多想。交待绿竹先留在何家收拾房子,就与萧林先赶了回城。何夏墨进了城就打发萧林去置办要住到何家的一切事物,置办好之后就回客栈接她。只身回了客栈去向武媚娘辞行,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对她来说旅行在外借居民宿是很正常的事情。武媚娘却是起了兴致,连问何家能不能住得下,她也要跟着过去体验生活!

  何夏墨哭笑不得,便将何家的情况描述了一番。意欲打消武媚娘的兴致。却不料武媚娘说,“住客栈的房钱,给何家翻新房子,添置物品,不也是何公子常说的造福社稷吗?”

  何夏墨目瞪口呆。这武媚娘可真能活学活用啊!

  武媚娘又道,“你现在是男子身份,即使是声称是远房亲戚,那里民风沌朴,也难免会给何家招惹来闲言闲语,而我是女子,一起住过去,却是于何家声誉有利。”

  何夏墨心里也是担心这事,当下便有些心动,“这也要我今晚先到何家与大姐相商一下再行决定。”

  武媚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看得她心里发毛,不知哪里又说错了。

  武媚娘叹口气,“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聪明还是傻的,大多时候你都懒得拘礼,在不应该拘礼的地方你又死脑筋。按你对何家的恩情,只要你开了口,何家自然不会拒绝,而且这对何家来说,是百利无一害的。你是男子,长居有闲言闲语,你以为住一晚就没有了么?”

  “是,是,是,你教训得极是,是我思虑不周。”何夏墨无奈极了。这个女王今天可是厉害到底了。

  “啊,对了,你刚才是不是说何傅氏家中有一幼弟失踪多年?”武媚娘似是想起了什么紧要事,声音都扬了起来。

  何夏墨不知她在唱哪一出,愣愣地点头。

  “你的身份文书可就有着落了。”武媚娘意味深长地笑。“果然做好事积德是有好报的。”

  武媚娘的行动力也不是盖的。等到申时末,已是让人打点好一切,连住在村中不宜张扬的事都考虑到了,除了被褥多是这个地方能够买到的最好的之外,衣物都让人买了比较普通的,看起来只是小富之家的行头。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赶在城门关之前出城,约莫酉时三刻便到了渔村。村中的人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先是大中午的来了一辆只有城中富户才有的马车,到了晚上,乖乖不得了,又多了两辆更加豪华的,而且全部都是直向何家而去。村中纷纷传言说何家远房亲戚寻亲来了,看来何家以后可就要过上好日子啦。

  一到何家,两边的随从就都忙了起来。何大娘果然是满口答应,并且坚持不收武媚娘的房钱。但却不能拒绝武媚娘提出的给她翻新房子的请求。因为她隐约觉得眼前人非富即贵,也不好委屈人家跟她一样住在破屋里。

  夏天天黑得晚,所以护卫和丫环们加上萧林和绿竹正忙着赶在天黑前收拾好房子,好让主子们入住。何大娘坐在炕上,何清平却紧挨着何夏墨,这里突然冒出了那么多人,小孩子再早熟,也是有些慌张的,只能紧紧靠在他最熟悉的最能带给他安全感的“夏墨哥哥”身旁。武媚娘却是轻松随意地和何大娘闲聊。绿竹送了药进来,武媚娘的两个丫环,一个正在收拾房子,一个把之前就在城里准备好晚膳在厨房里热了下,送了进来摆好,便在武媚娘示意下退了出去。

  武媚娘招呼另三个人一起吃饭,何夏墨倒是毫不客气地坐了过去,何清平紧揪着她衣袖,眼神怯怯地看向娘亲,在娘亲发话前,却不敢坐下。

  何大娘正在推辞。何夏墨便赶在她说话前道“大姐,不用客气推辞的,这位夫人为人很好,当日路上如果不是她相救,我早就见了阎王爷啦!”

  武媚娘横她一眼:“你这样的小无赖,不用我救,阎王见了也得头痛,马上把你送回来。”

  何大娘看他们熟稔得很,那位夫人也在和夏墨一样没大没小地说话,觉得两人甚是亲厚,便起身要下来坐到席上。武媚娘看她病弱,赶忙上前扶住。

  何夏墨心下一暖。虽然武媚娘是个政客,精于算计人心,善于控制人为她卖命,但一个人最下意识的行动往往最能证明一个人的心。以她的经历与地位,却能如此体贴一个家境窘迫一穷二白的病人,日后为君,对付的也只是官场上混的老油条,对老百姓来说,不失为一代明君。

  何夏墨武媚娘一行人,在何家住了将近四个月,期间何夏墨整日无事,除了教何清平与小婉儿识字之外,还跟着武媚娘习字。偶尔便带着两个小孩子和武媚娘到海边看景烤鱼,自然武媚娘一出门,四个护卫都会随行,渔村里民风沌朴,没有危险,但是何夏墨烤的鱼,可是香得很,馋得他们全部都要跟着出来,还时不时求着何夏墨出门烤鱼。何清平偶然说以后要当大将军,保家卫国,何夏墨却记在心里。当然,让她记得深刻的另一个原因是小婉儿随后就接着说,她要当将军夫人。小婉儿人小鬼大,除了粘着“夏墨哥哥”之外,还粘着“武姨姨”。武媚娘却也是对她份外的喜爱,经常把她从何夏墨身边抢走自己亲自教导。

  何夏墨既然把这事放在了心上,便想方设法地让何清平能够受些能够当成将军的教育。兵法她是不通的了,便利用烤鱼让四个护卫妥协。除了教何清平兵法,排兵布阵之外,还逼着他们去买来各种兵法书给何清平以后可自己研读。

  每天早上或者傍晚,何家院子里准时有一场为时一个时辰的武术教习。小婉儿缠着要让“夏墨哥哥”也要让护卫大叔教自己两个弟弟。邵大叔没有意见,反而很是高兴。他在军中呆了几年,明白自己所习的武艺,也只是粗疏的拳脚功夫,若是想出人头地是万万不够的。

  何夏墨也跟着学。常常被小婉儿或是崇拜或是鄙视地说,“夏墨哥哥好棒啊!”“夏墨哥哥好笨啊!”这个鬼精灵弄得她哭笑不得,而武媚娘还在旁边煽风点火,“小婉儿好厉害啊,一眼就看出来夏墨哥哥是笨蛋。”小婉儿听了却是眉开眼笑欢天喜地,何夏墨却内伤不已。

  说到排兵布阵,何夏墨把三国杀搬了出来,声称是寓教于乐。武媚娘对此却大感兴趣,日日都要拉上人玩上一通。经常的出场人物是:武媚娘,何夏墨,何清平与邵家三人组,还拉着徐护卫。偶尔何夏墨被武媚娘踢出局不让玩,小婉儿便会小大人一般安慰她,“夏墨哥哥,加入我们吧,我们带你玩。”

  本来就精灵古怪的鬼灵精,在武媚娘的教导下,日渐腹黑,何夏墨很是同情何清平,现在是萝莉,腹黑起来她也还受得住,以后何清平要面对的可是腹黑御姐!

  但是再快乐,也总是有一天要分开的。

  赶在十月东北雪封之前,何夏墨武媚娘一行人向何家辞行。在动身之前,武媚娘和何夏墨落实了身份文书的事。何大娘一口便答应了下来,何夏墨自然是高兴,并许诺说一定会想方设法帮忙找傅家幼弟。

  何大娘怔怔地道,“到十月初五,弟弟便是到及冠之年了。”

  武媚娘是何等人物,立时便听出了何大娘的惆怅。“夏墨也快满二十了,不如就十月初五给夏墨行冠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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