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重生_芳华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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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重生

  谢晚芳蓦地愣住。

  云澄也不多问,只是缓缓道:“这是慢性毒,初期并不易被察觉,而且很容易被当做病症来诊疗。你的情况倒不知是否算幸运,虽然拖了这么久,但也因这段时间没有再服用这种毒物,所以损伤还并未到不可挽救的地步。”

  她不知想到什么,自嘲地弯了一弯唇角,目光中却透着些许悲凉。

  “你先好好休息。”云澄也不想她再多思多虑,便道,“在这里不必担心,不会有人来骚扰,至于你的毒则需要些时日才能完全清除,若你相信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她轻轻点了下头,“相信”二字如同明明白白地写在她脸上。

  云澄略一沉吟,说道:“那你先睡吧,等药熬好了我唤你。”

  她也不吵不闹,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从善如流地重新又闭上了眼睛。

  他看得出,她这是在逼着她自己好好休养。

  云澄从船舱里退出来,让江流在外面重新摆了张矮桌,然后就着备好的文房四宝很快写了两张方子出来:“找两个人去不同的药房把这些药配齐。另外,送消息回府让翠云过来一趟,她需要药浴,得有侍女在旁。”

  江流一一应下了。

  不多时花林回来,见云澄披着斗篷坐在外面,不由心下感叹也不知自家相公什么时候这般热心肠起来,自己还畏寒呢,倒是把船舱单单让给顾夫人了。

  “相公,”他并不敢真将心里的感叹说出来,仍是端端地礼道,“我已通知五城兵马司那边了,让他们清理闲杂人等,那几个已被赶走了。”

  云澄远望着烟水明媚的江面,缓缓道:“查一查来龙去脉。凡与她之事有关的人,都处理掉吧。”

  ……

  谢晚芳这一觉睡得有些昏天黑地,其间她也迷迷糊糊地被人扶起来灌了碗药,因心里明白这是在云澄的地方,所以下意识并不抗拒,虽然睁不开眼但也配合地给喝完了。

  等到她彻底意识清醒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日上三竿了。

  刚醒过来,谢晚芳就感觉到身上明显有了些力气,但同时感觉到的,还有突涌而来的饥饿感。

  “郎君醒了?”一个有两分熟悉的女子声音忽然响起,言语间还带着笑意。

  她转过头,果然看见了翠云那张脸,只见对方正站在个不断冒热气的浴桶前,往里头倒着和汤药一样呈褐色的水。

  “相公说等你醒了便要立刻泡这药浴。”翠云放下木桶抬手抹了把脸,边说边朝她走过来,“连郎君醒来后第一顿吃食只能吃什么他都吩咐过了,放心,都已热在行灶上呢,待会等你进了浴桶里我便把吃的给你端来。”

  谢晚芳原本看见她的瞬间还本能地绷紧了全身上下的警觉,但听着对方一句一句地说完,却不由得有些疑惑:“你……不是皇后殿中的人么?”

  “嗯,原本是的。”翠云说着自己先笑了,“但现在我又被圣上赐给了云相。”

  谢晚芳有些狐疑地看着她,并不太信云澄会把自己的事让皇帝派来的人知道。

  只有一个可能,翠云效忠的人是他。

  想到这里,她反而松了口气,也微微笑了一笑:“谢谢。”

  翠云服侍着谢晚芳起身脱了衣服,又扶着她进了浴桶中坐下,这才出去端了碗粥进来。

  “你别看这粥瞧着不起眼,但里面可加了相公给的药粉,对你恢复有好处。”翠云怕她吃不惯,还特意准备了一小碟姜丝梅,说让她爽爽口。

  谢晚芳看见这碟梅子,突然沉默了下来。

  “郎君怎么了?”翠云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

  她摇了摇头:“无事,我只是想起了我的侍女,她很喜欢吃这个。”

  翠云见状,也就不再多话,只是小心地帮她擦洗着身子,不经意瞥见她肩头有一粒朱砂痣,便笑着道:“我小时候听人说身上有朱砂痣的人有福气,郎君的福缘想必还在后头。”

  谢晚芳知道她是好意,于是回笑了笑,并未表示质疑。

  等她泡完药浴换好了新衣,便在翠云的安排下离开游船,随着去了一处位于郊外的柴门小宅,里间物事虽然简朴但却是一应俱全,房舍外又未有车马喧哗,颇有些“悠然见南山”的农家情致。

  谢晚芳并不意外云澄会收着这样一个地方。

  临近晌午时,云澄也过来了,见谢晚芳正在院子里慢慢地迈着步子遛圈儿,笑了笑,将已制好的药丸给了她。

  “你确实意志过人。”他说,“寻常人若是遇到这样的状况,少说也要休养大半个月才能下床走动。”言罢又叮嘱道,“但还是不可操之过急。”

  谢晚芳郑重地将药瓶接过,笑了一下,说道:“若不是遇到相公,我大概也撑不过那一日。”

  她想起他体质畏寒,便请了他进屋里坐下。不多会儿,翠云也端着两盅熟水送了过来,给云澄行了个礼,然后又自去了灶房做午饭。

  谢晚芳见她言行间对他十分敬重,便又更肯定了些心中的猜测,问道:“相公与翠云早就相识?”

  云澄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将里面的药粉往她那盅熟水里倒了进去,闻言坦然道:“嗯,当初是我荐她入东宫。”

  谢晚芳瞬间恍然:“所以她当初在牡丹殿侍奉,也是您一早的部署?”恐怕为的就是要给刘贵妃招惹仇恨,推波助澜,在其本就飞扬的性情上更添跋扈。

  他笑笑,算是默认,示意她趁热将这盅拌好的药水喝下。

  谢晚芳端起喝了一口,由衷道:“相公真是深谋远虑。”

  两人相对而饮,等到她将一盅水喝完时,云澄才似寻常谈天地问道:“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她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想先去找找白鹭的尸体,把她好好安葬了。然后……”

  “找顾家报仇?”他啜了一口水,忽而接道。

  谢晚芳倏地愣住。

  “我已让人帮你查过,漏泽园那边新近安葬的尸体中并无女子,小松坡也没有发现尸体。”云澄说,“还有,你阿兄已不在甘州。谢家出事后不久他便失踪了,严格说来,他此时应是钦犯。”

  她尚未来得及从白鹭的事里平复便又乍知这个消息,不由大惊:“怎会这样?!”

  云澄看着她,语气依然平静地说道:“他间接令得上官瑜残了一条腿,以右相的性格自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肃州被发难之际,亦正是右相趁乱兼报私仇之时。我的人去晚了一步,并未见到他,但看情形他应该是跑掉了。”

  谢晚芳双手紧攥成拳,身子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云澄看了一眼,说道:“若你还想好好活着令谢家重振声威,那首先便要学会的就是控制情绪。养好自己的身体,来日方长。”

  她抬眸看向他,忽问道:“就像您一样么?”

  他微怔,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但旋即便宛然笑道:“对,就像我一样。”

  谢晚芳低下头,半晌,说道:“您当初曾劝我‘心有所憎,不必深憎’,但我终是做不到的。”

  云澄淡淡一笑,却道:“还有一句我不曾告诉你,”他说,“人生苦短,何必勉强?”

  她不由失笑,却又觉得心中充满了苦涩。

  少顷,她说:“我想去找我阿兄。既然谢晚芳已‘死’,那在这世上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有些事,我来做便可。”

  云澄听出了她想要单枪匹马寻仇之意,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问了句:“你想何时回肃州?”

  谢晚芳再次惊讶于他对自己内心的洞悉,顿了顿,才坦言道:“等我祭拜过白鹭就走。”

  他点点头,说道:“药和银钱都记得带在身上。”

  她默默应下,又以水代酒向着他说道:“大恩不言谢,谢晚芳来生定结草衔环相报。”

  云澄举盅回礼。

  尽在未言之间。

  云澄离开的时候又问明了她具体日程的安排,告诉她到时会让人在城门接应将路引送上,谢晚芳便算了算自己恢复的进度后定下了离开的日子,又再三表示了感激。

  待得云澄坐上马车后,方闭上眼揉着额角幽幽叹了一口气。

  江流看出他心有所虑,便问道:“相公可是在担心方郎君?”

  “她此时满眼被仇恨所蒙,抱着必死之心。”云澄道,“只怕刚到西北这条命便没了。”

  “那如何是好?”江流对谢晚芳的遭遇也是有些同情,不由说道,“相公可打算助她一臂之力?”

  “如何助力,帮她杀了蒲定庸还是上官博?”云澄摇摇头,“这都不是根本之法,但她如今自然听不进去。”

  也是。江流心想,自家相公对云家都未曾施以报复,而是将整个家族化为可用之势,又怎会赞同顾夫人以匹夫之勇行事?

  只听云澄忽而道:“我帮她,也要她自己能过得了这一关才行。”

  江流知他素来欣赏意志坚韧之人,倘若顾夫人是个遇事只会哭哭啼啼软弱无能的,其实相公还真不一定肯搭手。(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

  “那相公的意思是?”

  “过刚易折,需得先磨一磨她的性子。”云澄沉吟道,“她离城那日,通知鹰犬处吧。”

  江流先是一愣,旋即便明白了他的用意:“是,我会安排。”

  云澄看着窗隙外不断划过的田路野景,缓缓说道:“她若能熬过这关,将来应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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