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落网◇
一切在变好
从包厢走向大堂,要经过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不到两米宽，还放了雕塑、盆栽之类的装饰，在墙上绘制古风壁画。
这是为了保护包厢贵客的隐私而设计的。平日灯光亮堂,能照耀出装饰之美,此时关闭了所有灯,昏暗幽深，透出阴恻恻的味道。
没有灯光,更没有音乐。
播给来宾的优雅乐曲消失了，剩下的是信号干扰发出的滋滋电流声。
不久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盖过了电流的诡异声响。
沈昊风拉着洛宁希,奋力往前跑。
洛宁希被拽着，不得不紧随那一阵飞快的步伐。
他不常运动,跑得很吃力，感觉双腿因为用力过度而发酸发麻，变得不像自己的了。他的脑袋也不听话,乱作一团，保镖受伤倒下的画面在盘旋，那一声「跑」的怒吼犹在耳边，震得头皮发麻。
必须跑，停下来就会被抓到。
洛宁希很明白这一点,咬紧牙关,哪怕自己就要喘不上气也不敢慢上半步。
终于，他们看到了大堂的灯光。
洛宁希大喜,感觉疲惫的身子又注入了一股希望的力量,甚至能匀好乱掉的气息说一句,“那里！”
沈昊风却猛地停下,用力一拽把他也拉回来。
洛宁希没料到这一出,差点止不住脚步。晃晃悠悠，靠着沈昊风的搀扶才没跌倒。
他扒着沈昊风的胳膊，因为陡然停止的晕眩说不出话，只是大口喘气，耳边全是心跳过快的扑通声。
他不甘心，再看向那一束大堂照来的光。
这一看，吓出了冷汗。
走廊中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条细线。那些细线被昏暗的光线照出了诡异的纹路，质感坚韧，横亘交错，织成了一张可怕的网。
以他们跑步的速度，撞上去的后果不堪设想。
洛宁希感到后怕，看向沈昊风。
“不急。”沈昊风也很慌张。在他的手背轻轻摩挲几下，再安慰一句，便扫视周围找起逃脱的办法。
他们停下几秒，对于敌人是天赐良机。
洛宁希耳朵尖，听到了敌人的脚步声。他知道自己应该跟沈昊风一块找出路，却控不住恐惧，目光乱瞟，握住沈昊风的手愈发用力。
沈昊风寻不到前方的出路，心一横往回走。
洛宁希惊讶，但还是下意识地给出信任，乖乖跟着。
往后走，有一个小包厢。
沈昊风踹开门，洛宁希提前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确认里面没有东西才往里走。
洛宁希在前，沈昊风在后，他们顺利躲进小包厢，关门上锁，似乎就要得到片刻的安宁……
砰！
门忽而被撞开些许。
沈昊风回身抵住，用力到青筋暴起才把门关回去。
洛宁希想上锁，却发现锁芯松动已经是坏掉的状态。他准备拖来桌椅板凳挡门，离开一下，发现沈昊风有点挡不住了，不得不回头帮忙。
沈昊风发现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低声说，“你走，跳窗。”
小包厢有窗户，足够让人出去。
洛宁希没说「我不走」的废话，暗暗听外面的动静。
那人再厉害，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力气，同样是一阵一阵地使劲，最用力的时候可以把门撞开一点，透出些许缝隙。
随着他们体力下降，被撞开的缝隙会越来越大。
洛宁希默然等着，等到那人松劲的时候就岔脚站着，以身挡门。让手有了片刻的自由，就马上解开沈昊风的领带。
沈昊风一愣，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下次。”
“嗯。”洛宁希拿到领带就继续挡门，等待那人松劲的下一次。
那人挺精明，一阵一阵却没有规律。
洛宁希耳朵尖，还为了唱歌研究过如何调整气息。在一次猛烈的撞门以后，他听着那人压抑的喘气声，明白机会来了。
洛宁希给门环缠绕领带，打上解不开的死结。
这是中式餐厅，用的也是中式双开门。不过，小包厢不用的时候会将半边门固定，只用带锁的半边做出入口。
两扇门都有又圆又大的中式门环。门环被系上绳带，打上死结，会拖延打开的时间。
洛宁希打好结，再去拖包厢里的桌椅板凳。
外头听到了声音，没调整好呼吸就开始撞门。一下又一下，比刚才猛烈。可是，领带的韧性挡着，让缝隙变小了。
沈昊风便也得了片刻的放松，抄起旁边的小木凳。砸烂了，取出桌腿横在门环上。
洛宁希去开窗，发现外面是餐厅的喷泉。
走过喷泉，就是通往街道的出口了。
洛宁希回过头，冲着沈昊风招手，“快！”
沈昊风还在挡门，“你先走！”
洛宁希知道此时不宜废话，爬窗往外跳。
他有点抖，没控住距离不小心跳到了花圃里，撑手要起，碰了一手的土。不嫌脏，还抓了把沙土防个万一。
沈昊风也在爬窗了。
洛宁希没有觉得万事大吉，望一眼包厢门。
有领带的死结和桌腿的木棍挡着，那人无法打开门，却搞出了一条缝隙，将什么东西伸了进来……
洛宁希感到不妙，把手里的灰尘往沈昊风身上扬。
沈昊风被撒了一身灰，没介意，还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顾不得跳窗先往旁边躲，和一支箭擦肩而过。
箭矢速度极快，倏地刺入喷泉那边的雕像。那么远的距离，箭头依然没入了坚硬的石头之中，可见杀伤力之大。
洛宁希吓得魂没一半，“没事吧？”
沈昊风摇头，跳下窗户拉着他往出口跑。
出口外，是B城的普通街道，有不少路人。喝着奶茶的学生、帮孙子背书包的爷爷，急匆匆跑去公车站的上班族……一切风平浪静，跟餐厅是两个世界。
洛宁希再看到巡逻的警车，松口气，“我们去求助？”
“嗯。”沈昊风走过去，步子挺慢。
洛宁希当是累了，扶一把，走到警察前也担起了解释的责任，“你好，我们……”
沈昊风接话，“被袭击了。”
说着，抬起右手，给警察看掌心的血。
血迹不是鲜红的，有一点发黑。
洛宁希愣住，绕到沈昊风受伤的那边看看，“伤哪了？”
沈昊风躲开，“别碰，可能有毒。”
这下子，警察不会追问前因后果，先让他们坐上警车，送去附近的医院。
医院不远，开过去就是5分钟的事。
洛宁希咬紧唇，压下害怕的感觉。找绳子给沈昊风勒住胳膊，找矿泉水给沈昊风清洗伤口，自认为做了能做的一切。
然而，等医生剪开沈昊风的衣服，他看到那一道划开血肉的可怖伤口在胳膊上留下的长长痕迹，仍然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沈昊风面色苍白，还要轻声安慰他，“没事，我不疼。”
“嗯，”洛宁希不忍心让沈昊风这么累，笑一笑，“别说话，好好配合治疗。”
伤口处理完毕，还有一系列的检查要做。
做检查的时候，洛宁希不能跟进去，在走廊焦急踱步。踱了一会儿，接到了保镖的电话，他们坐上警车，第一件事是处理伤口，第二件事就是通知保镖们。稍微沟通，洛宁希知道受伤的保镖已无大碍，其他保镖在配合餐厅那边的警察搜捕犯人。
现在，保镖带来了好消息：“人抓到了，我们在派出所录口供。”
“好。”洛宁希看一眼检查室的方向，“我和沈昊风暂时不能过去。”
“没事，交给我们。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洛宁希想起来就犯愁，“医生说冲洗伤口、绑住手臂的处理是正确的，治疗时机也好，可是具体情况需要检查才知道。”
“别担心，警察在审问了，会让犯人交代自己用了什么毒。”
洛宁希想想那个犯人潜伏十多年的狠劲，不认为情况乐观。但他不想把负面情绪带给别人，轻声答应，结束通话又去检查室门口踱步了。
还好，沈昊风很快就出来了。
沈昊风方才坐轮椅进去，这会儿倒是自己走着的，“查明白了。那是一种蛇毒。我打了针，很快就能好的。”
洛宁希忍不住操心，“你还是坐着吧。”
“我真没事，只是右手暂时使不上力。”
“那也要坐。”洛宁希还是把沈昊风按在椅子上。
沈昊风不挣扎了，“一起坐？”
“嗯。”
“队长说受伤的兄弟没事，那个犯人被抓住了。”
洛宁希点头，“他也跟我说了。你给他们报平安了吗？”
“没有。”沈昊风挨近了，在他耳边说了句，“当然先给你报平安了。”
医院是公共场合，不适合做亲密动作。洛宁希有点别扭，瞥一眼沈昊风的笑脸又觉得这样未尝不可——比起恹恹无力的虚弱，他更喜欢看沈昊风找机会就占便宜的厚脸皮模样。
洛宁希也放柔声音，“乖，回去奖励你。”
“耶。”沈昊风小小欢呼，动一下又因为胳膊疼而龇牙咧嘴。
洛宁希凶一句，“别动！”
“哦。”沈昊风委屈，“都不能动手动脚了。”
“这是医院，本来就不该乱来。”
“我懂，但是我想抱抱你。”
沈昊风低头在说，声音轻轻的，有一点哀求的意思。洛宁希心软，避开沈昊风的受伤胳膊揽了一下，“这样可以吗？”
“可以。”沈昊风唇角一弯，“原来受伤也挺好的。”
洛宁希敛笑，“别乱说。”
“好。”沈昊风温顺答应，“你帮我报平安吧。”
洛宁希拿出手机，准备给保镖再打个电话。
沈昊风忽而问，“郑海易怎么样了？”
洛宁希才想起这么个人，懵了，“我现在问问。”
他刚刚关心沈昊风的伤势，真不记得消失的郑海易。等事情平息，他想了一想，发现郑海易很可能倒霉了——杀手肯定解决了郑海易，才能从包厢里面冲出来。
郑海易坏，但罪不至死。
洛宁希真不希望郑海易因此丧命，急急联系。
然后他听到了奇怪的消息。
“郑先生有点皮肉伤，不严重，被打了麻药才晕了。救护车没来，他就醒了，看到我们就害怕，说他惹不起我们……”
洛宁希愣住，“他不会以为这事是你们干吧？”
“不清楚。他不让我们陪着去医院，倒是让服务员帮忙了……我问过了，他跟你们在同一家医院，你想看他的话可以问问。”
“好，谢谢了。”
洛宁希挂掉电话，转而对沈昊风说，“郑海易只受了小伤，也在这家医院治疗。”
“我可以去看看他吗？”沈昊风小心翼翼问着，“他被我连累了，我心里过意不去。”
洛宁希也觉得应该看看，点头，“嗯，等你好点再去。”
“我没事，现在就去吧？”
“等等，我问问。”
洛宁希不会被随便糊弄，找了医院人员问一问。既要问沈昊风可不可以走动，也要问郑海易在哪个病房。
医生看过检查结果，再看看沈昊风的情况，“没问题，你们可以回去了。之后注意护理，按时吃药就可以了。”
住院部的护士没有回答他们，“现在不是探访时间，你们明天再来吧。”
洛宁希是循规蹈矩的类型，不挣扎，只问，“明天什么时候能探访？”
“早上7点。”
“好，谢谢。”
洛宁希转回身，准备带沈昊风回家。
沈昊风叹了气，小声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是盛明川负责谈生意了。”“什么？”
“你先等等，我再问问。”
沈昊风笑了一笑，让洛宁希先退到旁边。
洛宁希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沈昊风笑得好看，身上还有伤，有一种平日没有的虚弱味道。
这谁顶得住。
洛宁希被沈昊风的美色安抚好了，不介意再站一会儿。
沈昊风站回前台，挂起迷惑人心的笑脸，“我们不想给您添麻烦，但真的需要见郑先生一面。他刚刚和我们吃饭的时候出了事，才会住进医院。我们想给他道歉，也想帮帮他。一个人住院挺困难的，您说是吧？”
护士心软了，“你们和他什么关系？”
洛宁希立刻答，“我是他儿子，你要看亲子鉴定报告吗？”
护士：？？
事情的发展渐渐奇怪了起来。
沈昊风的笑有点挂不住了，“不好意思，他太着急了。我们是他的家人。”
洛宁希发现自己差点闯祸，懊悔，也挂起了笑容，“嗯，麻烦您了。”
“好吧。”护士拿起话筒，“我帮你们问问他。”
电话拨通，护士说明了情况，“郑先生，您的儿子来了。”
郑海易反应极大，大嗓门吼出了外放的效果，“别让他们进来！我没儿子！”
护士懵圈了。
洛宁希和沈昊风也想不到这一出，面面相觑。
如果郑海易直接说不认识，护士可能挂断电话，叫他们回去了。可郑海易反应那么大，分明就是认识他们，关系匪浅。
“您自己说吧。”护士不想掺和进家务事，把话筒递出来。
洛宁希接过话筒，直白问，“你生气了？”
郑海易听到洛宁希的声音，气势一下子就弱下来了，“我哪敢啊？命都快没了！洛宁希，我真的不敢惹你了，你也不要拖我下水。”
“对不起，我没想到那人会对你下手。”
“我也想不到你这么可怕啊！我不会再骚扰你了，你也不要再来找我。亲子鉴定就是个屁，我们把他放了，各过各的！”
洛宁希又懵了。
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沈昊风看洛宁希不说话，接过话筒，“郑先生，我……”
郑海易听出了沈昊风的声音，更急了，“我不怪你，你不用来找我。我就想好好活着，不敢跟你们家攀关系，求你了，放我一马！”
“我还是想跟你道歉……”“我原谅你了，再见！啊不，别再见了！”
郑海易说完就挂了电话。
沈昊风拿开话筒，一脸茫然，“他挂电话了。”
洛宁希牵了手，轻蹭手背安慰道，“没关系。我们尊重他的想法吧。”
“好。”沈昊风仍未松口气，“大哥明天要过来。”
洛宁希诧异，“来这里？”
沈昊风叹了气，这才现出一些愁苦之色，“对。他要指认那个人。我们明早机场接了他，再一块去看看吧。”
沈昊风受伤，做完检查已经接近晚上10点了。警察不想让伤员跑来跑去，又要做保镖那边的笔录，让沈昊风先休息，第二天再挑个时间做笔录。
为了迁就顾晟，沈昊风选择下午。
顾晟为了不让弟弟等太久，希望早点出发，计划是6点去机场，办办手续，8点上飞机，坐个三小时能到B城跟沈昊风会合。
可他接到了一通意想不到的电话。
“我是孙老师。你还记得我吗？”
孙老师是他上小学时的班主任，足足有十六年没见了。
因为绑架案发生那天，孙老师在办公室写评语，听到异响也没有起身，让歹徒带走了顾晟。孙老师事后知道，自责不已，完全不敢跟他见面。
其实孙老师没有错。那会儿是期末考试结束的时间，学生们闹腾得不行，出现什么声音都不会让人感到意外。而他12岁了，个子不小，不是毫无自理能力的孩子，又有司机和保镖接送，孙老师怎么会想到他有危险。
顾晟有过怨天怨地怨全世界的时候，对孙老师说过一些重话。但他会长大，会成熟，不会再把自己的悲惨当成伤人的工具。
“记得。”顾晟清清嗓子，郑重说，“对不起，我以前对你的态度不好。”
孙老师语带哽咽，“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完全可以救你的。”
“您别这么想。那些人有预谋有组织，对您也会下狠手。我很庆幸我没连累您。”
孙老师叹气，“可我后来没有关心你。”
“关心了，我一直留着您送的礼物。”
“真的吗？”孙老师啜泣起来，“你真是好孩子。”
顾晟失笑，“老师，我已经28了。”
“对啊，时间过得真快。你最近还好吗？”
“很好。”顾晟主动说，“那个逃犯落网了，我明天会去B城指认他。”
孙老师犹豫片刻才说，“我知道，警察告诉我了。他们说证人越多越好，请我过去看看。我答应了。”
顾晟惊讶，而后便是由衷的高兴，“我们又可以见面了。您什么时候去？”
“明天。”
“我也是明天。我们一起去吧。我有保镖，对你来说会安全一点。”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怎么会，我也希望好好照顾你。”
孙老师的哭腔又出来了，“应该是我照顾你啊。”
顾晟挺怕哭声的，“互相照顾吧。老师，见面是值得高兴的事，笑一笑好吗？”
孙老师真笑了，擦掉眼泪说起去B城的正事。
他们去B城是安全的，除了保镖，还会有调查此案的警察一同前往。
顾晟却还是忐忑，穿了一套衬得自己精神的衣服，让助理买了鲜花和礼物，想以最好的面貌去见昔日的老师。
孙老师同样如此。见到他立刻热泪盈眶，却还是尽力忍住，笑着说些高兴的事，“等下就能见到你弟弟了吧？”
沈昊风和顾晟那时候读的是同一个小学，放学经常一起回家。孙老师碰到了会打个招呼，沈昊风正是最爱叫老师好的年纪，乖得不行，当然让人印象深刻。
顾晟想到弟弟也是开心的，“嗯，他的未婚夫也会来。”
孙老师目瞪口呆，“小顾昊都订婚啦？”
“他都25了，不小了。”
“唉，时间过得真快。他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顾晟特意找了沈昊风穿着正装的照片，“挺好的，在家里的公司上班。”
孙老师感慨，“好帅啊，我记得的还是他穿校服的样子呢。”
顾晟回想了一下，“有套校服是背带裤吧？”
“嗯，扣子是圆的，你弟弟的脸也是圆的，看起来特别可爱。”
“可惜他现在脸不圆，也不可爱了。”
孙老师依然高兴，“他都要结婚了，当然会成熟起来，变成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顾晟也很欣慰，一想到沈昊风曾经正面犯人并顺利逃脱，不由感慨，“嗯，他有时候比我还要成熟稳重。”
10多年没见，他们没怎么尴尬。聊聊自己的近况，回忆一下过去，轻松愉快地度过了飞机上的三个半小时。
多出来的半小时是飞机延误的时间。准点起飞，却因为种种原因在空中盘旋，在机场滑行，一下子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沈昊风和洛宁希等得很累吧？
顾晟过意不去，等飞机停稳就给沈昊风打电话，“我们才到，还要取轮椅拿行李，不知道要多久。你们找地方坐一坐。”
“坐着。我们听说延误，就找咖啡店坐了。”
“那就好。别动，我搞定了再去找你。”
顾晟来过B城，那时候因为电动轮椅托运的关系折腾了半天。他做好了再折腾的准备，没想到现在的B城发展很好，工作人员提前帮他取了轮椅，还开了一条方便的通道让他出去。
顾晟坐回电动轮椅就像是找回了自己的一双腿，十分开心，“谢谢，我想送你们小礼物。”
工作人员不收小费，也不能乱吃外来的东西，顾晟便去咖啡店现买点心相送。
顾晟想好好送礼物，没有立刻跟沈昊风联系。他没想到，自己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沈昊风和洛宁希。
洛宁希在看手机，神色专注。
沈昊风盯着洛宁希，忽然拿起叉子戳水果。戳了一下就「哎哟」叫出声，让叉子应声而掉，嘴一撇挺委屈的，“疼。”
洛宁希帮忙拿叉子，“想吃什么？”
“心心——”
“嗯。”
洛宁希戳了切成爱心型的西瓜，喂过去。
沈昊风吃了，笑容特灿烂。
顾晟皱了眉头。
沈昊风遇上洛宁希，真的不大聪明哎。
孙老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乐了，“那是顾昊吗？”
顾晟也没法不认，无奈一笑，“对，那就是我成熟稳重的弟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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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在变好
从包厢走向大堂,要经过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不到两米宽，还放了雕塑、盆栽之类的装饰，在墙上绘制古风壁画。
这是为了保护包厢贵客的隐私而设计的。平日灯光亮堂,能照耀出装饰之美,此时关闭了所有灯,昏暗幽深，透出阴恻恻的味道。
没有灯光,更没有音乐。
播给来宾的优雅乐曲消失了，剩下的是信号干扰发出的滋滋电流声。
不久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盖过了电流的诡异声响。
沈昊风拉着洛宁希,奋力往前跑。
洛宁希被拽着，不得不紧随那一阵飞快的步伐。
他不常运动,跑得很吃力，感觉双腿因为用力过度而发酸发麻，变得不像自己的了。他的脑袋也不听话,乱作一团，保镖受伤倒下的画面在盘旋，那一声「跑」的怒吼犹在耳边，震得头皮发麻。
必须跑，停下来就会被抓到。
洛宁希很明白这一点,咬紧牙关,哪怕自己就要喘不上气也不敢慢上半步。
终于，他们看到了大堂的灯光。
洛宁希大喜,感觉疲惫的身子又注入了一股希望的力量,甚至能匀好乱掉的气息说一句,“那里！”
沈昊风却猛地停下,用力一拽把他也拉回来。
洛宁希没料到这一出,差点止不住脚步。晃晃悠悠，靠着沈昊风的搀扶才没跌倒。
他扒着沈昊风的胳膊，因为陡然停止的晕眩说不出话，只是大口喘气，耳边全是心跳过快的扑通声。
他不甘心，再看向那一束大堂照来的光。
这一看，吓出了冷汗。
走廊中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条细线。那些细线被昏暗的光线照出了诡异的纹路，质感坚韧，横亘交错，织成了一张可怕的网。
以他们跑步的速度，撞上去的后果不堪设想。
洛宁希感到后怕，看向沈昊风。
“不急。”沈昊风也很慌张。在他的手背轻轻摩挲几下，再安慰一句，便扫视周围找起逃脱的办法。
他们停下几秒，对于敌人是天赐良机。
洛宁希耳朵尖，听到了敌人的脚步声。他知道自己应该跟沈昊风一块找出路，却控不住恐惧，目光乱瞟，握住沈昊风的手愈发用力。
沈昊风寻不到前方的出路，心一横往回走。
洛宁希惊讶，但还是下意识地给出信任，乖乖跟着。
往后走，有一个小包厢。
沈昊风踹开门，洛宁希提前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确认里面没有东西才往里走。
洛宁希在前，沈昊风在后，他们顺利躲进小包厢，关门上锁，似乎就要得到片刻的安宁……
砰！
门忽而被撞开些许。
沈昊风回身抵住，用力到青筋暴起才把门关回去。
洛宁希想上锁，却发现锁芯松动已经是坏掉的状态。他准备拖来桌椅板凳挡门，离开一下，发现沈昊风有点挡不住了，不得不回头帮忙。
沈昊风发现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低声说，“你走，跳窗。”
小包厢有窗户，足够让人出去。
洛宁希没说「我不走」的废话，暗暗听外面的动静。
那人再厉害，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力气，同样是一阵一阵地使劲，最用力的时候可以把门撞开一点，透出些许缝隙。
随着他们体力下降，被撞开的缝隙会越来越大。
洛宁希默然等着，等到那人松劲的时候就岔脚站着，以身挡门。让手有了片刻的自由，就马上解开沈昊风的领带。
沈昊风一愣，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下次。”
“嗯。”洛宁希拿到领带就继续挡门，等待那人松劲的下一次。
那人挺精明，一阵一阵却没有规律。
洛宁希耳朵尖，还为了唱歌研究过如何调整气息。在一次猛烈的撞门以后，他听着那人压抑的喘气声，明白机会来了。
洛宁希给门环缠绕领带，打上解不开的死结。
这是中式餐厅，用的也是中式双开门。不过，小包厢不用的时候会将半边门固定，只用带锁的半边做出入口。
两扇门都有又圆又大的中式门环。门环被系上绳带，打上死结，会拖延打开的时间。
洛宁希打好结，再去拖包厢里的桌椅板凳。
外头听到了声音，没调整好呼吸就开始撞门。一下又一下，比刚才猛烈。可是，领带的韧性挡着，让缝隙变小了。
沈昊风便也得了片刻的放松，抄起旁边的小木凳。砸烂了，取出桌腿横在门环上。
洛宁希去开窗，发现外面是餐厅的喷泉。
走过喷泉，就是通往街道的出口了。
洛宁希回过头，冲着沈昊风招手，“快！”
沈昊风还在挡门，“你先走！”
洛宁希知道此时不宜废话，爬窗往外跳。
他有点抖，没控住距离不小心跳到了花圃里，撑手要起，碰了一手的土。不嫌脏，还抓了把沙土防个万一。
沈昊风也在爬窗了。
洛宁希没有觉得万事大吉，望一眼包厢门。
有领带的死结和桌腿的木棍挡着，那人无法打开门，却搞出了一条缝隙，将什么东西伸了进来……
洛宁希感到不妙，把手里的灰尘往沈昊风身上扬。
沈昊风被撒了一身灰，没介意，还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顾不得跳窗先往旁边躲，和一支箭擦肩而过。
箭矢速度极快，倏地刺入喷泉那边的雕像。那么远的距离，箭头依然没入了坚硬的石头之中，可见杀伤力之大。
洛宁希吓得魂没一半，“没事吧？”
沈昊风摇头，跳下窗户拉着他往出口跑。
出口外，是B城的普通街道，有不少路人。喝着奶茶的学生、帮孙子背书包的爷爷，急匆匆跑去公车站的上班族……一切风平浪静，跟餐厅是两个世界。
洛宁希再看到巡逻的警车，松口气，“我们去求助？”
“嗯。”沈昊风走过去，步子挺慢。
洛宁希当是累了，扶一把，走到警察前也担起了解释的责任，“你好，我们……”
沈昊风接话，“被袭击了。”
说着，抬起右手，给警察看掌心的血。
血迹不是鲜红的，有一点发黑。
洛宁希愣住，绕到沈昊风受伤的那边看看，“伤哪了？”
沈昊风躲开，“别碰，可能有毒。”
这下子，警察不会追问前因后果，先让他们坐上警车，送去附近的医院。
医院不远，开过去就是5分钟的事。
洛宁希咬紧唇，压下害怕的感觉。找绳子给沈昊风勒住胳膊，找矿泉水给沈昊风清洗伤口，自认为做了能做的一切。
然而，等医生剪开沈昊风的衣服，他看到那一道划开血肉的可怖伤口在胳膊上留下的长长痕迹，仍然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沈昊风面色苍白，还要轻声安慰他，“没事，我不疼。”
“嗯，”洛宁希不忍心让沈昊风这么累，笑一笑，“别说话，好好配合治疗。”
伤口处理完毕，还有一系列的检查要做。
做检查的时候，洛宁希不能跟进去，在走廊焦急踱步。踱了一会儿，接到了保镖的电话，他们坐上警车，第一件事是处理伤口，第二件事就是通知保镖们。稍微沟通，洛宁希知道受伤的保镖已无大碍，其他保镖在配合餐厅那边的警察搜捕犯人。
现在，保镖带来了好消息：“人抓到了，我们在派出所录口供。”
“好。”洛宁希看一眼检查室的方向，“我和沈昊风暂时不能过去。”
“没事，交给我们。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洛宁希想起来就犯愁，“医生说冲洗伤口、绑住手臂的处理是正确的，治疗时机也好，可是具体情况需要检查才知道。”
“别担心，警察在审问了，会让犯人交代自己用了什么毒。”
洛宁希想想那个犯人潜伏十多年的狠劲，不认为情况乐观。但他不想把负面情绪带给别人，轻声答应，结束通话又去检查室门口踱步了。
还好，沈昊风很快就出来了。
沈昊风方才坐轮椅进去，这会儿倒是自己走着的，“查明白了。那是一种蛇毒。我打了针，很快就能好的。”
洛宁希忍不住操心，“你还是坐着吧。”
“我真没事，只是右手暂时使不上力。”
“那也要坐。”洛宁希还是把沈昊风按在椅子上。
沈昊风不挣扎了，“一起坐？”
“嗯。”
“队长说受伤的兄弟没事，那个犯人被抓住了。”
洛宁希点头，“他也跟我说了。你给他们报平安了吗？”
“没有。”沈昊风挨近了，在他耳边说了句，“当然先给你报平安了。”
医院是公共场合，不适合做亲密动作。洛宁希有点别扭，瞥一眼沈昊风的笑脸又觉得这样未尝不可——比起恹恹无力的虚弱，他更喜欢看沈昊风找机会就占便宜的厚脸皮模样。
洛宁希也放柔声音，“乖，回去奖励你。”
“耶。”沈昊风小小欢呼，动一下又因为胳膊疼而龇牙咧嘴。
洛宁希凶一句，“别动！”
“哦。”沈昊风委屈，“都不能动手动脚了。”
“这是医院，本来就不该乱来。”
“我懂，但是我想抱抱你。”
沈昊风低头在说，声音轻轻的，有一点哀求的意思。洛宁希心软，避开沈昊风的受伤胳膊揽了一下，“这样可以吗？”
“可以。”沈昊风唇角一弯，“原来受伤也挺好的。”
洛宁希敛笑，“别乱说。”
“好。”沈昊风温顺答应，“你帮我报平安吧。”
洛宁希拿出手机，准备给保镖再打个电话。
沈昊风忽而问，“郑海易怎么样了？”
洛宁希才想起这么个人，懵了，“我现在问问。”
他刚刚关心沈昊风的伤势，真不记得消失的郑海易。等事情平息，他想了一想，发现郑海易很可能倒霉了——杀手肯定解决了郑海易，才能从包厢里面冲出来。
郑海易坏，但罪不至死。
洛宁希真不希望郑海易因此丧命，急急联系。
然后他听到了奇怪的消息。
“郑先生有点皮肉伤，不严重，被打了麻药才晕了。救护车没来，他就醒了，看到我们就害怕，说他惹不起我们……”
洛宁希愣住，“他不会以为这事是你们干吧？”
“不清楚。他不让我们陪着去医院，倒是让服务员帮忙了……我问过了，他跟你们在同一家医院，你想看他的话可以问问。”
“好，谢谢了。”
洛宁希挂掉电话，转而对沈昊风说，“郑海易只受了小伤，也在这家医院治疗。”
“我可以去看看他吗？”沈昊风小心翼翼问着，“他被我连累了，我心里过意不去。”
洛宁希也觉得应该看看，点头，“嗯，等你好点再去。”
“我没事，现在就去吧？”
“等等，我问问。”
洛宁希不会被随便糊弄，找了医院人员问一问。既要问沈昊风可不可以走动，也要问郑海易在哪个病房。
医生看过检查结果，再看看沈昊风的情况，“没问题，你们可以回去了。之后注意护理，按时吃药就可以了。”
住院部的护士没有回答他们，“现在不是探访时间，你们明天再来吧。”
洛宁希是循规蹈矩的类型，不挣扎，只问，“明天什么时候能探访？”
“早上7点。”
“好，谢谢。”
洛宁希转回身，准备带沈昊风回家。
沈昊风叹了气，小声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是盛明川负责谈生意了。”“什么？”
“你先等等，我再问问。”
沈昊风笑了一笑，让洛宁希先退到旁边。
洛宁希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沈昊风笑得好看，身上还有伤，有一种平日没有的虚弱味道。
这谁顶得住。
洛宁希被沈昊风的美色安抚好了，不介意再站一会儿。
沈昊风站回前台，挂起迷惑人心的笑脸，“我们不想给您添麻烦，但真的需要见郑先生一面。他刚刚和我们吃饭的时候出了事，才会住进医院。我们想给他道歉，也想帮帮他。一个人住院挺困难的，您说是吧？”
护士心软了，“你们和他什么关系？”
洛宁希立刻答，“我是他儿子，你要看亲子鉴定报告吗？”
护士：？？
事情的发展渐渐奇怪了起来。
沈昊风的笑有点挂不住了，“不好意思，他太着急了。我们是他的家人。”
洛宁希发现自己差点闯祸，懊悔，也挂起了笑容，“嗯，麻烦您了。”
“好吧。”护士拿起话筒，“我帮你们问问他。”
电话拨通，护士说明了情况，“郑先生，您的儿子来了。”
郑海易反应极大，大嗓门吼出了外放的效果，“别让他们进来！我没儿子！”
护士懵圈了。
洛宁希和沈昊风也想不到这一出，面面相觑。
如果郑海易直接说不认识，护士可能挂断电话，叫他们回去了。可郑海易反应那么大，分明就是认识他们，关系匪浅。
“您自己说吧。”护士不想掺和进家务事，把话筒递出来。
洛宁希接过话筒，直白问，“你生气了？”
郑海易听到洛宁希的声音，气势一下子就弱下来了，“我哪敢啊？命都快没了！洛宁希，我真的不敢惹你了，你也不要拖我下水。”
“对不起，我没想到那人会对你下手。”
“我也想不到你这么可怕啊！我不会再骚扰你了，你也不要再来找我。亲子鉴定就是个屁，我们把他放了，各过各的！”
洛宁希又懵了。
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沈昊风看洛宁希不说话，接过话筒，“郑先生，我……”
郑海易听出了沈昊风的声音，更急了，“我不怪你，你不用来找我。我就想好好活着，不敢跟你们家攀关系，求你了，放我一马！”
“我还是想跟你道歉……”“我原谅你了，再见！啊不，别再见了！”
郑海易说完就挂了电话。
沈昊风拿开话筒，一脸茫然，“他挂电话了。”
洛宁希牵了手，轻蹭手背安慰道，“没关系。我们尊重他的想法吧。”
“好。”沈昊风仍未松口气，“大哥明天要过来。”
洛宁希诧异，“来这里？”
沈昊风叹了气，这才现出一些愁苦之色，“对。他要指认那个人。我们明早机场接了他，再一块去看看吧。”
沈昊风受伤，做完检查已经接近晚上10点了。警察不想让伤员跑来跑去，又要做保镖那边的笔录，让沈昊风先休息，第二天再挑个时间做笔录。
为了迁就顾晟，沈昊风选择下午。
顾晟为了不让弟弟等太久，希望早点出发，计划是6点去机场，办办手续，8点上飞机，坐个三小时能到B城跟沈昊风会合。
可他接到了一通意想不到的电话。
“我是孙老师。你还记得我吗？”
孙老师是他上小学时的班主任，足足有十六年没见了。
因为绑架案发生那天，孙老师在办公室写评语，听到异响也没有起身，让歹徒带走了顾晟。孙老师事后知道，自责不已，完全不敢跟他见面。
其实孙老师没有错。那会儿是期末考试结束的时间，学生们闹腾得不行，出现什么声音都不会让人感到意外。而他12岁了，个子不小，不是毫无自理能力的孩子，又有司机和保镖接送，孙老师怎么会想到他有危险。
顾晟有过怨天怨地怨全世界的时候，对孙老师说过一些重话。但他会长大，会成熟，不会再把自己的悲惨当成伤人的工具。
“记得。”顾晟清清嗓子，郑重说，“对不起，我以前对你的态度不好。”
孙老师语带哽咽，“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完全可以救你的。”
“您别这么想。那些人有预谋有组织，对您也会下狠手。我很庆幸我没连累您。”
孙老师叹气，“可我后来没有关心你。”
“关心了，我一直留着您送的礼物。”
“真的吗？”孙老师啜泣起来，“你真是好孩子。”
顾晟失笑，“老师，我已经28了。”
“对啊，时间过得真快。你最近还好吗？”
“很好。”顾晟主动说，“那个逃犯落网了，我明天会去B城指认他。”
孙老师犹豫片刻才说，“我知道，警察告诉我了。他们说证人越多越好，请我过去看看。我答应了。”
顾晟惊讶，而后便是由衷的高兴，“我们又可以见面了。您什么时候去？”
“明天。”
“我也是明天。我们一起去吧。我有保镖，对你来说会安全一点。”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怎么会，我也希望好好照顾你。”
孙老师的哭腔又出来了，“应该是我照顾你啊。”
顾晟挺怕哭声的，“互相照顾吧。老师，见面是值得高兴的事，笑一笑好吗？”
孙老师真笑了，擦掉眼泪说起去B城的正事。
他们去B城是安全的，除了保镖，还会有调查此案的警察一同前往。
顾晟却还是忐忑，穿了一套衬得自己精神的衣服，让助理买了鲜花和礼物，想以最好的面貌去见昔日的老师。
孙老师同样如此。见到他立刻热泪盈眶，却还是尽力忍住，笑着说些高兴的事，“等下就能见到你弟弟了吧？”
沈昊风和顾晟那时候读的是同一个小学，放学经常一起回家。孙老师碰到了会打个招呼，沈昊风正是最爱叫老师好的年纪，乖得不行，当然让人印象深刻。
顾晟想到弟弟也是开心的，“嗯，他的未婚夫也会来。”
孙老师目瞪口呆，“小顾昊都订婚啦？”
“他都25了，不小了。”
“唉，时间过得真快。他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顾晟特意找了沈昊风穿着正装的照片，“挺好的，在家里的公司上班。”
孙老师感慨，“好帅啊，我记得的还是他穿校服的样子呢。”
顾晟回想了一下，“有套校服是背带裤吧？”
“嗯，扣子是圆的，你弟弟的脸也是圆的，看起来特别可爱。”
“可惜他现在脸不圆，也不可爱了。”
孙老师依然高兴，“他都要结婚了，当然会成熟起来，变成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顾晟也很欣慰，一想到沈昊风曾经正面犯人并顺利逃脱，不由感慨，“嗯，他有时候比我还要成熟稳重。”
10多年没见，他们没怎么尴尬。聊聊自己的近况，回忆一下过去，轻松愉快地度过了飞机上的三个半小时。
多出来的半小时是飞机延误的时间。准点起飞，却因为种种原因在空中盘旋，在机场滑行，一下子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沈昊风和洛宁希等得很累吧？
顾晟过意不去，等飞机停稳就给沈昊风打电话，“我们才到，还要取轮椅拿行李，不知道要多久。你们找地方坐一坐。”
“坐着。我们听说延误，就找咖啡店坐了。”
“那就好。别动，我搞定了再去找你。”
顾晟来过B城，那时候因为电动轮椅托运的关系折腾了半天。他做好了再折腾的准备，没想到现在的B城发展很好，工作人员提前帮他取了轮椅，还开了一条方便的通道让他出去。
顾晟坐回电动轮椅就像是找回了自己的一双腿，十分开心，“谢谢，我想送你们小礼物。”
工作人员不收小费，也不能乱吃外来的东西，顾晟便去咖啡店现买点心相送。
顾晟想好好送礼物，没有立刻跟沈昊风联系。他没想到，自己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沈昊风和洛宁希。
洛宁希在看手机，神色专注。
沈昊风盯着洛宁希，忽然拿起叉子戳水果。戳了一下就「哎哟」叫出声，让叉子应声而掉，嘴一撇挺委屈的，“疼。”
洛宁希帮忙拿叉子，“想吃什么？”
“心心——”
“嗯。”
洛宁希戳了切成爱心型的西瓜，喂过去。
沈昊风吃了，笑容特灿烂。
顾晟皱了眉头。
沈昊风遇上洛宁希，真的不大聪明哎。
孙老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乐了，“那是顾昊吗？”
顾晟也没法不认，无奈一笑，“对，那就是我成熟稳重的弟弟。”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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